红衣本来提心吊胆的,听完松了口气,对袁兴道:“多谢你袁大哥,可我回大覃的事只怕还有波折。”红衣瞥了一眼身后的宫人,欲言又止。
宫人们想要催促她,又摄于袁兴骇人的眼神。
红衣道:“大妃命我为敏华翁主此次和亲大覃的最高尚宫,我即刻便要往翁主府,只是……”她抬头看了看天,雨停了,她小声道:“变天了,也不知这和亲还算不算。”
袁兴咂摸了一下,觉得红衣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过不管怎样,劳烦袁大哥您久候了。”她向他深深一福,“我先去给翁主请安。”
身后的宫人如同押囚犯一般亦步亦趋的跟着红衣,翊卫司的人在前面领路,但是翊卫司又怕袁兴,于是由得袁兴一路护送红衣到翁主府上。
之后,袁兴的部队便暂时驻扎仙罗,零星分散在翁主府周围,为了让红衣自在一些,并没有特地告诉她。
红衣的到来显然是不受欢迎的,当晚,翁主就没有召见她,只让她在门外磕了个头,翌日也没有召见她,红衣也不急,该吃吃,该睡睡,休养了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最后是翁主自己耐不住了,跑过来找她:“不要以为你是大妃派来的,我就会怕你。你就是个下人,我多了个人服侍,没什么不好。”
红衣眄了翁主身边的两个侍女一眼,一看就知道是她们撺掇的,她绕着翁主走了一圈,淡淡道:“翁主,请您说话小心,您人还在仙罗,没嫁出去呢,就背后妄议大妃,要是传进大妃的耳朵里,对你恐怕不好吧。”
翁主的肩头缩了一下,红衣抿了抿唇,靠过去对翁主耳语道:“翁主一直瓯居于此,所以消息不灵便。您大概还不知道,大覃的宏文皇帝已经薨了。”敏华的瞳孔蓦地一缩,红衣留意到了,闲闲道:“如此一来,您的和亲算不算数还悬而未知,若新皇登基后,直接将此事给推了,您就还得呆在仙罗继续仰人鼻息。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张口闭口的大妃如何如何,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其次,要是大覃的新皇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你就一日不能嫁人,也不能去大覃,白白的蹉跎了岁月。翁主,呵,翁主又怎样?”红衣说完,侧脸直视敏华的眼睛。“其三,就算您嫁去了大覃,您母亲梁贵人也还要在大妃手底下讨生活,您远水解不了近火,是不是更该谨言慎行?”
翁主其实与红衣差不多年纪,过来是想给红衣一个下马威的,特别是红衣漂亮又能干,她一连遣了几波人来刁难她,结果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给化解了,小女孩儿好胜心强,自然不服气,想要扳回一城,然而没待她开口,红衣便哼笑一声,侧过身去替翁主理了理领口,幽幽道:“身边的人都怎么服侍的?!翁主的衣带子线口脱了都不晓得打理吗?这样的下人,留着有什么用!”言毕,大妃派给她的人立刻上去把两个小侍女给拖走了。
敏华翁主又气又急,尖着嗓子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红衣对着门外道:“听见没有?你们的主子骂你们俩是狗呢!”
敏华气结,红衣看着她好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翁主坐下吧,你的两个下人忠心,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只是送给老宫女们调理调理,不然大妃该说我不尽责。就像你说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可惜我不是狗,更不想作狗,也无权监视你,我只是代表朝廷典赞司为翁主准备婚嫁,翁主是不是该对我以礼相待呢?起码在我看来我并不是你敌人,咱们好好地把这事给办了,彼此行个方便。”
没有人撑腰的敏华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毫无杀伤力,瓮声瓮气道:“我,可我不想嫁去大覃,明明父王有那么的女儿,为什么偏偏是我?”
敏华说到最后,趴在桌上抽泣起来:“我走了以后,母亲可怎么办。她体弱多病,性子又懦弱。”
红衣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翁主不妨看的长远些,在你眼里,你只看到梁贵人势单力孤,你便成了和亲的首选,可你想过没有,嫁去大覃到底哪里不好?”
敏华被问懵了,良久道:“我没见过皇帝,我害怕!景福宫里尚且有那么多规矩呢,我母亲只是区区一个贵人,几十年来都饱受欺凌,想来大覃皇帝后妃更多,后宫愈加森严,我一个小国的翁主,热脸贴冷屁股,能有好日子过?”
敏华翁主委屈的不行。
红衣抿了口茶,徐徐道:“翁主还是年少,不曾听说过张绿水这个名字吧。”
“张绿水?”敏华抬起头。
“对。”红衣道,“我有幸见过丽妃娘娘一次,确切的说,现在应该是丽太妃娘娘,从前也是仙罗送到大覃的贡女,她呀,嗬!她还不如你呢,你好歹有个翁主的头衔,而她只是宗亲之女。但她尊敬皇后,又为大行皇帝诞下一女,大行皇帝封其女为庄柔公主。从入宫到现在,丽太妃一直养尊处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比在仙罗生活好上千倍万倍!”
敏华的眼睛一亮,红衣接着道:“试想想,假如今后你能得到大覃皇帝的宠爱,又有个一子半女的,整个仙罗王室——”红衣凑过去与她咬耳朵,“包括大妃都要跪着给你磕头,有什么不好的?!她还敢为难你母亲?”
敏华怔住了,望着红衣道:“可你这说的完全是天方夜谭,我……我有什么本事能获得皇帝陛下的宠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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