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笑的很开怀,抚着手腕上的珍珠,望着不知名的虚空,自言自语道:“你送给我的礼物,我会好好收着的。”
言毕,敛了敛袖子,下楼上朝去了,当即宣布册封淑媛张氏为昭仪,大臣们尤其是以西人为首的臣子强烈反对,因为张氏有子,又升昭仪的话,怕是来日势不可挡,但架不住南人以中殿无能,不能诞下子嗣为由猛烈进攻,最终,南人如愿以偿,张福如顺利晋升为张昭仪。
张昭仪春风得意的时候,红衣也顺利的过了江。
一进入大覃的地界,仙罗的卫兵便立即撤退,由大覃的护卫全权接管,敏华翁主见识过红衣处置宝镜的过程,等仙罗人都散了之后,敏华对红衣更是惟命是从,压根不敢说一个‘不’字。
但是红衣也并非自负傲慢之人,一路上对翁主温柔相待,让翁主惴惴的心总算又安了回去。
不出意外的,翁主入宫和亲,沿途有很多百姓围观,尤其是街市大路,被挤得水泄不通,红衣灵机一动,对礼部官员道:“听说此地有一条很宽的巷子,名为岳家巷,可否从那里绕过去?翁主是金枝玉叶,不可叫平民百姓扰了翁主的清净。”
礼部的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询问前来接应的地方官,哪条是岳家巷?
来的是青州知府王文藻,和他的手下、门生,一听到岳家巷的名字,立刻脸色大变,拱手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此地没有岳家巷,只有崔家巷,而崔家巷是申国公宅第的所在,寻常人……寻常人不得从那里过!”
轿子内的红衣听了,厉声道:“好笑,寻常人?我们翁主难道是寻常人吗?”
“青天白日的,在大覃的地界,走哪条道居然还要受人的管束!怎么,这申国公走得,我们翁主却走不得,那普通百姓岂不是更得绕道而行?好大的气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御道呢!”
“尚宫请息怒。”礼部员外郎戴感德是知道内情的,对王文藻道,“你也是个识时务的,懂得变通,此次和亲圣上颇为看重,不若由你去和崔家打个招呼,请国公爷行个方便,让翁主过了。否则再滞留在街市,百姓喧闹起来,有失体面呀。”
王文藻为难的搓手道:“戴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宅子原是崔家家奴负责看守的,若如今还住着他们,驱赶了倒也无妨,可数年前崔家把宅子收了回去,说是将来要供申国公颐养天年。是以……”王文藻深深一叹,“里头住的正是申国公的次子,也就是……”他朝戴感德使了个眼色,“试问小小官吏如我,怎敢惊动那尊大佛。”
戴感德沉吟半晌,站在敏华的轿子外,轻声对红衣道:“还请尚宫体谅,为下官等在翁主面前调停几句,崔家巷并非不可行,但……崔家巷的主人是当今安贵妃的父亲之居所。这……”
话是对着红衣说的,实际上却是说给敏华听的——这里头住的不是一般人,是贵妃的爹,也就是陛下的丈人。
敏华犹豫了一下,红衣见状,按了按她的手,长长‘哦’了一声:“原来是安贵妃啊……多亏了戴大人提点,咱们还没进宫,不知道宫里的人事和规矩,那么戴毛大人的言下之意,假使我们非要从那里过的话,等于人还没进宫就已经得罪了安贵妃对吗?”
戴感德和王文藻一同抹了把额头的汗。
果然,翁主立即道:“我偏要从那里走!”
红衣笑道:“诸位大人也听见了。翁主要求,便只有请几位大人替我们翁主斡旋一番了。须知翁主和亲,乃是两国邦交友好之佐证,若翁主灰溜溜的进宫,伤的可是陛下的颜面,几位大人要是觉得开罪了安贵妃的老父,比扫了陛下的颜面还紧要,那咱们翁主便改道吧。”红衣呵呵干笑一声,“为了贵妃改道,也无妨的。咱们翁主年纪虽小,但懂得尊老。一定会给贵妃的面子的。只是贵妃协理六宫,想必应当十分明事理才对,两位大人以为呢?”
这话说得古怪!什么叫做翁主年纪小但是懂得尊老?安贵妃老了吗?明面上是说小公爷,但有心人听了去,只怕要拿来做文章说翁主身边的人出言讽刺安贵妃人老珠黄。
戴感德觉得挺奇怪的的,这位尚宫怎么对青州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其次,之前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和他讲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软绵绵的一个小姑娘,一到了大覃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他摸着下巴沉思,眼角不留神瞥到杵在一旁护卫的袁兴,袁兴朝他挤眉弄眼。
戴感德忙上前道:“袁将军有何指教?”
袁兴不以为然道:“指教不敢当,只想告诉你,老子从来只陪着陛下打仗,还没为陛下护送过女人。”
戴感德到底是为皇帝起稿过册文的大臣,一点就透,忙对袁兴拱手道:“谢大将军提点。改日等回了京城,戴某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嗳,不必了。”袁兴伸手打住,“你们文人那一套,我不懂。而且我什么都没说。”
戴感德忙吩咐王文藻,从崔家巷过,至于怎么和崔家小公爷调和,就交由王文藻这个知府了,末尾还拍了拍王文藻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王大人在任上一直兢兢业业,这点小事可千万别办砸咯。”
戴感德的官其实不见得比王文藻大,到了地方上,按理是要互相配合,王文藻如果是个厉害角色,拿出一点地头蛇的本事,戴感德只怕得疲于奔命。可戴感德是京官,又是个老资格,历任两朝,诸多妃嫔的册文都经他手,而今有了袁兴的提示,戴感德的底气愈发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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