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钟粹宫派人来传消息,说祥贵人腹痛,已请了太医,但由于位置敏感,女医必须同去。红衣方才明白,灵枢是专门在等自己,好带她去钟粹宫,探一探敏华。
她想,白芷她们说的不错,灵枢看着挺刻板和木讷的,但心思细腻。
她殷勤的替灵枢挽起包袋,里面有针灸,花草和其他等一系列药剂,是为女医准备,也是为太医补充的。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钟粹宫,离奇的是,除了祥贵人有恙之外,贞嫔今日自未央宫请安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汤饭不食。太医院怕有个闪失,倾力出动。
灵枢自然跟着太医,先敬着贞嫔,红衣就借机去探望敏华,到了门前,竟又遭到了长梅的阻拦,红衣气急之下,一把将她推开:“小主身体抱恙,你一个下人拦在门口推三阻四,小主若有个好歹,你担当的起吗?”
长梅抬着下巴,趾高气昂道:“我怎知她不是装的!”
“贵人是主你是仆,她是不是装的,轮的到你来置喙!”红衣脸色一沉,步步逼近她,长梅心中一惊,不由的有些恻然,后退了两步。红衣道:“区区一个下人,我不求你能为主子肝脑涂地,但好歹要恪守本分吧?你也是尚仪局出来的,瞧你是个什么样子!没人教过你吗,就算要检验真伪,也是主子们的事,几时轮到你一个奴才在一旁说三道四!”说着,抬腿朝长梅的膝盖就是一脚,力道之大,疼的长梅龇牙咧嘴,几乎跪下,红衣将她推开,冲进了屋,终于见到了卧床的敏华。
两人一别数月,敏华整个人都清瘦了,看到红衣就直落泪,拉着她的手哭诉:“门外那个小蹄子,天天盯着我!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去和贞嫔告状。我天天看她的脸色,真是呕都呕死了。”
璎珞是个本分的,拿了帕子替敏华拭泪:“小主日日被贞嫔叫去数落,立规矩。璇美人又在一边煽风点火,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咱们冰也不够用,只能省着点,留着夜里好让小主安寝。可顾得上夜里,日头又怎么熬过去呢?长梅胆大包天,还敢来偷小主的嫁妆,被人赃并获了以后还抵赖,说只是拿来看看。没承想隔了几天,东西便不见了,我们找她对质,她咬死不认,我们也拿她没办法。”
敏华郁闷道:“我在景福宫都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就算再看大妃的脸色,谁又敢偷我的东西呢,她倒好!凡我嘱咐她什么事,都伸手要银子,说要疏通关节,我不给,就差明抢了。喏,这会子见你来了,恐怕又去云梦台通风报信了。”
红衣沉着脸,携敏华一起出了流云阁,往云梦台去讨公道:“我还偏不信了,一个奴才,竟如此狗仗人势!”
还没到云梦台,就见到贞嫔的宫门外站满了人,灵枢姑姑也被挡在门外,隔着一扇窗户朝里面苦口婆心道:“贞嫔娘娘您倒是开门呐,您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这样下去,于身体无益。”
没有回话,只有琵琶声断断续续的从屋里传来,听着十分凄凉,似有无限惆怅,懊恼,还有悔恨。
璇美人站在门外凑热闹,语气中不无讥讽:“你们别怪我这人说话直接,也难怪娘娘食不下咽呐!本来是个天衣无缝的局,牺牲一个女儿,就能换来陛下的垂青,特别是阖宫都在闹饥荒,娘娘若是能得到陛下雨露,一索得男,啧啧,那可了不得,必定扶摇直上,追平容妃她们。要知道,咱们贞嫔娘娘和容妃可是同一年进府的,凭什么容妃就处处高人一等呀?!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容妃、莲妃还有宓嫔她们肚子争气嘛!朝霞可爱是可爱,可谁让她是个病秧子呢,养不养的大都难说。娘娘用一个女儿的命,去换一个儿子回来,届时妃位唾手可得。再加上丧女之痛,陛下感同身受,又岂是容妃她们可以比的?只是可惜啊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
“够了。”敏华听不下去,“都什么时候了,璇美人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说风凉话。听风就是雨,无凭无据的事又岂能随口胡吣。”
“到底是我有意嚼舌根还是别人居心叵测,老天爷心里有数吧。”璇美人故意高声道,“苍天有眼啊!此计终没有得逞,估计是我们可怜的小公主朝霞在天之灵不得安歇呢!”璇美人哼的一笑,瞪着敏华和红衣,“再说了,不定是谁走漏的风声!”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璇美人血红的指甲从敏华和红衣眼前一一划过。
“我没有。”敏华辩解。
璇美人扫了红衣一眼:“可她不是你的贴身侍女吗?她又去了尚仪局,接着再到尚药局,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只怕把娘娘的秘密宣扬了个遍吧!”
“你——!”敏华恼怒,“娘娘素来待你不薄。你大可不必急着落井下石。更不用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红衣凉凉道:“适才璇美人您说了一通什么什么的,奴婢听不懂,敢问璇美人,贞嫔娘娘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值得我宣扬?啊?是什么秘密你知道但我不知道的吗?你倒是把话说白了呀。”
璇美人哑然,用手点了点敏华的肩头,尖刻一笑道:“好!很好!我吧,反正已经打点好了,准备搬出去。”她得意洋洋的用手抚了抚鬓边的宫花,“兰林殿宽敞,容妃娘娘为人又大度,给我备下了苹光院,我再也不必继续呆在这里,和一个失宠的老歌姬在一块儿,成天听她弹没人听的琵琶,和她一起腐烂。别说我没提醒你,聪明的就赶紧找路子走人。”言毕,与敏华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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