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娘娘门都包了赏钱,听说婚礼当日很是热闹,因为同为护军的关系,祺蕴和祺祥两位公主也登门造访,向绿意询问静嫔的近况。
绿意说一切都好,还把静嫔每日的消遣和起居细细说与两位公主听。
祺蕴和祺祥很是感激,吃了喜酒才告辞。
绿意走后,自然要有人顶绿意的缺,红衣做主把浣春安排了过去。
芊红没想到,心里很嫉妒,拉着浣春问长问短:“你不是对她不好吗?还给她脸色看了!”
浣春耸了耸肩:“应该是娘娘心胸开阔,耳聪目明,善辩忠奸吧。”
芊红啐了她一口,找悫妃说不够人手,话音刚落,原来伺候秀贵人的香孚来了,向悫妃请安。
悫妃淡然一笑,她已经习惯宸妃一切尽在掌握的处事手段了。
能安定前朝的人,安置后宫的女人对她而言又能有多难?
有的人站的很高,能俯瞰天下,有的人就只能站在门槛上对望,斤斤计较。
宸妃从进宫替她抱不平的那一刻或许就注定了她波澜壮阔的人生,女儿家的勾心斗角算什么?眼界放高一点,心若像风筝一样在天上飞,这个世界更有意思。
可有人偏不信邪,红衣册封礼的那天,是礼部千辛万苦根据历朝礼法指定的流程。
在用什么礼乐时,还发生争执,有人试图讨好宸贵妃,建议用大乐。被宸贵妃知道,直接痛斥一顿,打回老家做小吏去了。
自此,再也没有人敢逾矩。
司珍送来的头饰红衣也看过,她不喜满头珠翠,只要了最简单的玉簪,但每根簪子都精工细雕,栩栩如生,华盛压发,再配上珍珠耳饰,鹅黄花钿,妆面素雅高贵,脱俗出尘。最重要的是青鸾衣,在制作衣服这件事上,马虎不得。连宝琛都很头疼,娘娘代传天子口谕,实权已超越贵妃本身,然又不肯晋皇后,说句冒犯的,皇子们用的图腾,都配不上现今的宸贵妃了。最后是璎珞亲自把花纸送到内侍局,指明了就要上古的青鸾做衣服的图样,颜色以青色为底。
司服才松了口气:“真怕娘娘要凤凰图案。”
宝琛沏茶点香,轻声道:“那一位不会的。她对凤凰不感兴趣。”
大家不得不服,宝琛公公死里逃生,还能成为宸贵妃的心腹,实在是难得,厉害,可喜可贺。
阖宫都在为典礼忙碌,只有安贵妃的宫殿如死一般静寂。
由于她的蛰伏,大家也暂时忘了她。
“以为我就这样聊此残生了?”安贵妃望着未央宫的方向笑。
听到乐声奏起,太阳升到正中,她笑得愈加灿烂。
采苹纳闷:“娘娘,今日您不头疼了?”
安贵妃倒出她前阵子装病要来的朱砂,水银等,疯子一般狂笑。
红衣站在未央宫的台阶上,身着青鸾衣,头戴玉冠,珠耳羽摆,金色的护甲,她提着裙摆一步步往上走,每走一步,似乎就是回望过去的每一年,痛苦,伤心,安慰,快乐,失望,不甘,勇敢,愤怒,正义,抵抗......诸多情绪,涌上心头。
送嫁敏华的时候,她遥遥的看过这里,当时很羡慕,向往,又隐隐有一丝害怕——住在未央宫的人,是怎样的心情啊?
现在她知道了。
没有任何怨恨,也没有得意洋洋,有的只有瞭望四海的心,征服的野望。
她俯视脚下,并不觉得害怕,若将众生当成蝼蚁,必遭反噬。若以众生为般若,心生菩提。若以众生为渡河,心生慈悲。
她同样抬头看天,太阳当空正午,有淡淡的云从不远处飘来,她淡然一笑,就见众人慌忙起身,璎珞也吓得失色,只有她不为所动。
她很清楚,身上的青鸾衣烧起来了。
在送给她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味道,尽管衣服特意用香薰过,一般人闻不出来,但她知道,金线上抹了磷粉,当太阳到某个位置,最热的时候,就会出事。
她没有揭穿,还赏了司服,说很好。
现在点点星火在后背上蔓延,朝臣们惊恐万状,钦天监的更是蹙眉,莫非是什么不祥之兆?
只有她怡然自得。
不把守住笼子的绿意放走,怎么让牢笼里的恶龙出来作乱?
然而火并没有如众人预料般烧起来,而是沿着青鸾的纹路,一路破开金线,没有了金线固定的青鸾图案在太阳最耀眼的照射下,投射出翱翔的影子,硕大的鸟儿飞翔在半空,红衣张开手:“本宫最喜天意,本宫顺承天意。”
迷蒙落了几滴细雨,在青鸾振翅的时候,不远处山谷里还有龙吟。
钦天监激动道:“听!听!苍天在上,这是何等的祥瑞!”
老翰林们抹了把额头的碎雨,这场太阳雨停的太快了,眨眼的功夫,疏忽不见,在最后一片云掠过太阳的时候,龙吟慢慢的湮灭,余音缭绕。
“这......龙王历来是布雨的。”老翰林们交头接耳,“这火情必是人为,却有天意为娘娘护身。”
朝臣们俯首高喊千岁,宸贵妃娘娘千岁无忧。
安贵妃在宫里没有等到大乱的叫声,反而是齐声的臣服,她尖叫起来:“采苹!采苹!”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没有死?”
采苹一脸为难:“奴婢为您打听打听。”
回来后,告诉安贵妃,天降祥瑞,龙王亲自贺宸贵妃娘娘加封,日照当空,朝臣无一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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