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划算。
陈行舟一面目不转睛觑着周通手上的动作一面暗暗想。
“王爷, 我来送梨汤啦。”
书房外响起苏湉清丽的声音,陈行舟刹那间手中动作微顿。
见周通迅速把刚编好一部分的小玩意塞进袖中藏妥, 他淡定让苏湉近来,顺手把手里的牛筋草放到一旁。随即苏湉端着梨汤入得书房, 周通一贯在行礼后退下。
苏湉没有发现陈行舟与周通之间的异样。
她把梨汤端到书案前,轻轻搁在书案的一角:“王爷喝一碗梨汤再忙罢。”
眼帘轻抬,望向陈行舟之际注意到被放在旁边的牛筋草,苏湉又笑。
“得闲再做也不要紧。”她小声道,“我不着急呀。”
“王爷喝甜汤。”
苏湉小意殷勤把梨汤端到陈行舟的面前。
看着陈行舟把一碗梨汤喝了个精光以后,她才重新开口。
“有件事情我想和王爷商量。”
陈行舟平静问:“什么?”
苏湉没有和他兜圈子, 有话直说:“王爷那本小札,能再让我看看吗?”
是指那本记录着不少他们的“过去”的小札。
眉心几不可见跳一跳,陈行舟不动声色问:“怎么突然想看这个?”
因为昨天晚上那个梦。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记起来以前的事,又觉得都忘了着实遗憾,想着哪怕找不回记忆, 也可以补一补——把他们做过的许多事, 都再做一遍。
虽然再做一遍, 记忆不是原来的记忆, 但起码失忆的她可以拥有那些美好。
不管怎么样都是她和王爷的专属回忆呀。
心里纵然把这些想得明明白白,可是苏湉没有直面回答陈行舟这个问题。
她只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王爷给不给我看嘛?让我看看好不好?”
陈行舟默一默方道:“王妃自己取罢。”
“好!”苏湉欢喜应声,在陈行舟脸上连亲两口,“王爷最好了!”
商议过这件事,苏湉取走陈行舟面前的碗碟,连带托盘一并送出书房交给外面的丫鬟。之后,她折回来,不打算在书房多留,而是把陈行舟那本小札取走。
“王爷忙。”
苏湉走到书房门附近,回头对陈行舟摆摆手,“晚些来喊王爷用午膳。”
陈行舟放苏湉离开了。
于是这个上午,苏湉独自在正院深入研究陈行舟的小札,陈行舟则在书房学编草篮子和草蝴蝶。
陈行舟学编东西学得很快。
苏湉研究小札研究也十分投入,并把上面提过的事情一件一件专门记下来。
剩下的……
是怎么在不耽误王爷正事的情况下缠着王爷与她重来一次。
但苏湉信心满满。
王爷应该会愿意配合她的。
如果,如果王爷不配合……
那她就用和王爷分被窝睡作为威胁,让王爷不得不答应!
·
皇宫,御书房。
自陈长敬为自己母妃求情,在殿外跪得一天求见永昌帝的翌日起,永昌帝与陈长敬一直没有见面。这其中有永昌帝故意冷着陈长敬不见他的原因,也有王贵妃于冷宫自尽,陈长敬心中有怨的缘故。
不过今日,永昌帝召见了陈长敬。
陈长敬没有抗旨,跟着传口谕的太监到得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安。”
面对汉白玉石阶之上、肃然坐在龙案后的永昌帝,陈长敬垂首恭敬行礼,语声却冷淡。
永昌帝没有计较陈长敬的如此态度。
他沉声道:“今日你我只以父子身份聊一聊,长敬,你往后有何打算?”
陈长敬便知当与他母妃临终叮嘱过他的事情有些关系。
即使心中有所计较,他亦低着头说:“儿臣唯望仍能为父皇分忧。”
永昌帝说:“你没有打算,你母妃却提前为你有所筹谋。”
“旨意朕已拟好,封你为楚王,封地在湖广,也好歹保你一生无忧了。”
湖广地区处于大齐的腹地,山清水秀,颇为富庶。
被封为楚王,确可保一生无忧,但除非京城生变,否则一辈子要待在楚地。
太子妃有孕的消息,陈长敬已听说。
有此喜事,大约他的父皇亦觉得可以放心把这一道旨意拿出来。
陈长敬掩下心思,半晌开口:“父皇,儿臣无颜接旨。”话音落,他一撩衣袍,跪伏在地,与永昌帝磕了个头道,“母妃犯下错事,儿臣不能安然享乐,愿赴边关,入军营,守护大齐家国安宁。”
永昌帝眸光沉沉,睨向陈长敬。
他冷笑一声:“长敬,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陈长敬维持着伏在地上的姿势说:“儿臣思虑再三,方有此决定。”
“望父皇成全。”
边关的生活艰苦只是其一。
如他这样的身份,军中将士领情不领情且不提,若有人想要他性命,他会面临比在京城艰难百倍的境地。
陈长敬自然清楚。
但如今的他已无更好的选择。
若接下封王的旨意,他将再没有机会为他的母妃讨回几分说法。
那些联手将他母妃推出来扛下全部罪责的人,更从此高枕无忧、逍遥快活。
他知道自己想做的事不可能靠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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