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今早醒来之后,比起以往沉默得多,羌橘不知道高览怎么了,边走在高览身边自说自话,间或看一看高览的表情,然后他发现高览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他走到高览跟前问高览怎么了,高览只是笑一笑,什么也没说,羌橘所有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然后作罢。
自从上次对抗之后,刘榕便很少搭理他了,羌橘翻开自己的纸质笔记,他们之间已经不再交换笔记。
羌橘并不想做指挥,但他也不后悔自己那天的作为,他觉得刘榕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远离他,可他也想不明白,刘榕为什么疏远了他。
我是他的朋友吗?
羌橘想着这个问题,一个人在安静的空间里,他忽然有些难受,被打破了孤单的生活之后,再被抽离,原来是这样难受。
知道朋友不高兴却不能做什么的感觉,原来是这样难受。
耳边有脚步声逐渐靠近,羌橘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他对对方的脚步声太熟悉了,丹尼尔手里拿着一些纸质的图纸,还有两三张卡片,他隔着桌子俯身看着羌橘手里的笔记,灯光落在他的头上,羌橘伸手蒙住自己的笔记。
“不许看。”
“没看到。”
“你要去开会吗?”
“嗯。”
“那你快去吧。”
“我想了想,”丹尼尔坐了下来,把手枕在胳膊上抬眼看着羌橘,“你昨天是害怕打雷吗?”
“我没有。”羌橘说道。
“可我觉得你昨天很害怕。”
“你们向导都这样吗?喜欢感知别人情绪。”
“或许我只是感知你比较厉害一些。”
丹尼尔把手放在羌橘的杯子上,直到自己的手暖和了一点儿,他才把手伸向了羌橘的脸。
“真勇敢。”
“你不要像哄小孩一样对待我。”
“小先生真的很勇敢,来为我撑伞,我昨夜想到这件事情觉得很开心。”
丹尼尔拿出了一个橘子轻轻碰了碰羌橘的额头,然后把橘子放在了桌子上走了。
羌橘伸手拿过橘子,灯光落在橘子上忽然让他觉得温暖,他把橘子转了一圈看到了橘子背面画着一个面无表情的表情,他的手环忽然亮了一下
丹尼尔:好好学习,周五晚上我带你去玩。
羌橘:玩什么。
丹尼尔:约会。
羌橘忍不住笑了,沉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他把橘子放在自己的书前,然后打开了书。
当羌橘回到宿舍的时候,他发现宿舍空无一人,他看着眼前所有东西的位置,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
高览根本没有回来休息。
他骗我。
羌橘想到,只要想到这一点儿羌橘便睡意全无,他恨不得冲到高览面前问高览,到底怎么了,他做了什么吗?
羌橘把东西放下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拿上书走了,他一刻也不想留在宿舍,既然如此不如去学习,至少能短暂忘记这种郁闷。
他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走着,太晚了,通往图书馆的路上只有路灯寂静地亮着,在临近图书馆大门的那一刻羌橘看到了刘榕。
刘榕听到他的脚步声,面无表情地抬头。
羌橘看到刘榕身前是撒满一地的纸质笔记,风一吹就哗哗作响,羌橘立即跑上前蹲下来开始捡刘榕的笔记,刘榕随便抓起几本,动作粗暴,然后走向垃圾桶,羌橘抓住了刘榕的肩膀,刘榕反身把毫无防备的羌橘en在地上,羌橘抱着刘榕的笔记,一时茫然地看着刘榕,刘榕冷着脸把笔记本丢进了垃圾桶,重重的一声,让羌橘心惊。
“你在做什么?”
“你瞎吗!”
羌橘被刘榕吼得一愣。
“那不是你的笔记吗?”
“我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了?这不是你的心血吗?”
“轮得到你来心疼吗!不要就是不要了!”
“那不是你每天学习到两点写的笔记吗?”羌橘翻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每一页写得满满的,“你是疯了吗?!”
“关你什么事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羌橘抱着笔记本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了,刘榕眼睛红了。
“你看看你这张脸!”刘榕伸手推了一下羌橘的脸,羌橘没有反抗,“你这个灾难的被害者!每天却仰着一张无知无畏的脸活着!”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活着?”羌橘抓住了刘榕的手腕。
“别问我!”
“我不知道。”
刘榕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很深,他的语气从爆发的边缘跌回了一种死气沉沉的平静。
“那些笔记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榕向着宿舍的方向走了,羌橘看着地上的笔记本和纸张,他蹲下来把笔记理好,把散乱的纸张各自塞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把垃圾桶里的笔记本拿了出来,他翻开刘榕的笔记,那一页正好是当时他们在图书馆商讨的内容,上面还有羌橘画下的地图,羌橘伸手把褶皱的纸张抚平。
这一刻他有了一种近乎痛心的难过。
他守着这些笔记,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他看到刘榕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他和刘榕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我觉得你会后悔,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羌橘把书塞进刘榕怀里然后走了,忽然刘榕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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