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谢如琢不禁又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当皇帝真难,已经难了一辈子了,这辈子还要再难一次!老天杀我!
“先生的提议很好,朕也同意开这样的论道会,是时候重新让年轻人激起报国与救国之心,朕和诸位爱卿久居庙堂,也需要听听更多不一样的声音。”谢如琢想了这么多复杂的事,又疲乏不堪了,只想现在就撂挑子,硬撑着继续和杜若对答如流,“不过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分寸,学生们涉世未深,很容易被利用或煽动,无知无觉地成为一些人的工具都不知道。但朕想先生应该懂得如何把握其中的度,所以朕也无需担心什么。”
杜若明白此中深意,敢于说话是一回事,这是属于年轻人的热血和胆魄,但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也是很可怕的事情,到时会反过来撕咬朝廷,正色道:“臣明白,会注意分寸,若真的设立这样的论道会,臣会定下一些规矩,不会过界。”
谢如琢想着此事应该是说完了,但看杜若还没有告辞的意思,又不好意思下逐客令,只能百无聊赖地打个哈欠,微噘着嘴在心里计划着自己又跟朝臣们说病了能溜出京城吗?
好像皇帝也半年没病过了呢,这已经不符合体弱多病的形象了,是时候在大冷天里病一个了。
打定主意的谢如琢忍不住勾起唇角,浮出笑意,转头看杜若眼中微含戏谑地看着自己,又赶忙咳了一声,道:“先、先生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杜若刚来时就觉得谢如琢精神恹恹,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还以为是这两天年底事多,累着了,说了会话又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以为先前是看错了,等话说差不多了,谢如琢的表情就一变再变,愁眉苦脸地不知在想什么,想了会又偷偷笑了起来——这显然不是在想什么正经的事。
依照杜若的经验,这种变化多端还匪夷所思的表情,一般都和一个人脱不开关系。
而这个人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不日便将见面。
不过嘛,陛下明显是等不及了。
“听闻沈将军已经快到乐州了。”杜若状似无意地随口一提,“应该是能像之前说的那样,二十九入京。”
谢如琢霎时有种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都被人看穿了的赧然,面颊都不自觉微红,小声道:“朕又、又没有在想沈将军……”
杜若笑道:“臣只是正好想起此事随口一说,也没说陛下正在想这个啊。”
谢如琢这才意识到自己前面有多蠢,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脸瞬间红透了,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觉得杜若就是故意的,但人家依然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所以他没有证据。
越想越羞赧的谢如琢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杜若又笑了下,道:“近来朝中也没什么事了,元翁和六部都已做好了下年的开支预算,各地官员前来入京述职的,也差不多都回去了,宋总兵听闻明日也要走,回宛阳过年。”他眼中也含了笑意,看着羞红脸的谢如琢,意有所指地低声道:“陛下若是想要离京,也不是不可以。”
谢如琢不知道杜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怎么惯会打趣自己,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尊师重道”,最后还是对着杜若和善地笑笑:“那既然如此,先生就先回去吧,朕身体微恙,可能是近来累着了,等会要让太医来瞧瞧。”
杜若很识大体地站起身告辞,还颇为关心地说道:“陛下为国操劳是大虞之幸,但也要保重龙体,莫要经常生病了。”
谢如琢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朕也没有经常吧……”
杜若及时闭嘴,行了一礼退下,留谢如琢自己一人酝酿如何装病溜出京城的大计。
于是杜若刚到家,宫中就传出消息,陛下受了风寒,身体抱恙,近日朝中大小事都由内阁与司礼监处理,正月前不再上朝。
众臣感叹着原以为这半年陛下身子养得不错,一直未曾生病,没想到还是不太行啊,明年才及冠呢,怎么就这么弱不禁风?
何小满知道这件事时,谢如琢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溜之大吉,几本不知道看没看的奏本送回了司礼监,他无奈地摇头,随意翻开一本奏本看了看,万连走进来,挥退了屋中其他人,低声禀道:“宋千户前面又去见华扬舲了,在清平坊二楼的茶室,只有他们两个,我们的人进不去,没听清所有话,但大致听见是和户部支给北疆四镇的军费有关。”
“他怎么还去找华扬舲?”何小满气得扔掉了手中奏本,军费的事他也听说了,也知道宋青阁为此跑了好几趟户部和兵部,宋青来应该是受兄长之托,但一码事归一码事,自己嘱咐了几十上百遍这人怎么就是不听,“宋青来现在人去哪了?”
万连见督主怒气不浅,退开一步,禀道:“还在清平坊,但北镇抚司那边说宋千户不回去了,应该是要直接回家。”
何小满快速翻完了这几本奏本,都不是什么大事,丢在桌上,边往外走边说道:“都拿去给林汾,让他批红,再送回内阁去。我晚上应该不回来了,不用来找我。”
万连应了一声,但何小满人已经走远了,脚步匆匆的,不一会就不见了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体弱多病人设不能丢,要一直演到撂挑子不干。
接下来两章无主角,把小宋和小满的part写完,副cp就基本可以告一段落了,两章后是主cp,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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