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与宋潜机夜审会相识,说摘星台山道解围,说起那场惊世骇俗的赌局结果。
“人海茫茫,谁知道花一万灵石那小子现在在哪?他害的我们这么惨,他自己知道吗?”
卫平一直倾听,忽然插话:“赌赢了,不是很好?为何骂他?”
丘大成怒道:“好个屁!十几万人的大赌局,只有两个赢家,这还能好吗?”
徐看山冷笑:“都得罪死了!全华微城的赌场,都不让我俩进门了。但凡参加过这个赌局的人,都说不跟我们玩了!人生没了乐趣,还被宗门扣上‘通宋’的罪名,连夜亡命天涯,幸得宋师兄收留!算了,不说也罢。”
“原来如此。”卫平露出同情神色:“那下注小子当真可恶,他不负责任,太不是人。来,吃块饼。”
“要是让我再遇见他——”徐看山狠狠咬下一口饼,用力咀嚼。
卫总管一贯善解人意:“我们一起揍他。”
丘大成撕咬烧鸡:“嗯,好兄弟!”
……
每逢饭点,卫平一定在宋院为宋潜机布菜。孟河泽不放心,常带着纪辰也赶饭点来,陪宋潜机一起吃,名曰试毒。
四人同桌而食,孟、卫两人针尖麦芒,斗在暗处。明处纪辰心大二缺,宋潜机看不懂千回百转的微妙气氛,吃菜时还感叹那三人像兄弟。
碟碗皆空换汤羹,乳白高汤盛玉盅。
宋潜机品一口,咂摸滋味,喃喃:“最近的汤不对。”
孟河泽拍桌发作,一把揪起卫平的衣领,“你耍什么花样!”
卫平笑嘻嘻任他揪:“最近的汤里加了三味灵草,宋先生尝尝,可是比往常更甘美鲜甜,舌尖还有回味残留?”
“小孟,松手。”宋潜机放下汤勺。
孟河泽不甘地放手:“对不起。”
宋潜机道:“卫平,你背后无师门家族支撑,收集灵草本就不易,怎能如此浪费?”
“给宋师……”卫平看着孟河泽的脸色改口,“给先生吃,怎么会是浪费,它们都求之不得。”
“以后不要放了。我不需要。”宋潜机拒绝。
灵草炼作丹药,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药性,直接入菜食补太奢侈,只有不差钱的大修士才做得出来。
宋潜机身怀不死泉,日夜滋养经脉,普通灵草对他如同鸡肋一般。
卫平失落点头。
宋潜机:“我有些话要嘱咐小孟。”
卫平善解人意地告辞:“我去洗碗。”
孟河泽眼睛一亮,仰起头,好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快去吧!”
卫平刚出门,他便迫不及待:“师兄有何要事嘱托?支开姓卫那厮,只管吩咐与我。”
宋潜机:“最近天气好,你收拾东西,准备出千渠一趟。”
“什么?”孟河泽面上笑意瞬间凝固,脸色惨淡:“你赶我走?你信卫平,胜过信我?!”
宋潜机想不通:“这跟卫平有什么关系?”
孟河泽眼眶一红:“怎么没关系!定是他向你告状,吹了夜宵风对不对!”
“孟师兄,你别急。”纪辰连忙拍他后背,像安抚一只发怒的狮子。
夜宵风算是什么风?
宋潜机哭笑不得:“没这回事,是我觉得你该冲击金丹了,闭关突破之前,出门游历,增长见识,对你以后有好处。你还说过,想看遍大好山河,游遍修真界,却一直在华微宗和千渠郡闷着。”
比起前世的邪道之主闯过大风大浪,孟河泽今生经历如浅滩游鱼。虽然他在毒瘴林边缘抵御入侵村庄的凶兽,一样可以磨练战技,但未曾经过人世打熬,还残存稚气。
孟河泽低头:“师兄用心良苦。”
“你这次下山,有三件事要办。”宋潜机道。
孟河泽抢答:“我一定为我千渠、为我猎队、为我宋院扬出声威!”
“不,见见世面,给剑取个好名字,接你全家来千渠。”
虽然命运轨迹改变,但红玉念珠再次出现,宋潜机仍记得前世孟河泽全家灭门之祸。
“……啊,我一件也没猜对啊。”孟河泽挠头,随即笑起来:
“正好我也想爹娘了,从前总怕不能衣锦还乡,才不敢去看。”
“修真界风波恶,人情薄,不似华微宗和千渠郡,我还有三件事要叮嘱。”宋潜机喝了一口菊花茶。
“师兄请说。”
“第一件事,你的红玉念珠虽是至宝,当疗伤、保命的秘宝正好,勿作攻击之用。”
孟河泽毫无犹疑:“我明白了!”
“第二件事,我知你是剑修,但也不要小瞧遁术,我传你的五行遁,还需勤加练习。”
宋潜机前世擅长逃命,自创遁术出神入化,多次死里逃生,只是最后一次逃不过罢了。
孟河泽:“谨记于心!”
到千渠郡后,孟河泽个子长得更快,五官褪去青涩。
宋潜机有时看着他的脸,渐渐看出前世几分熟悉影子。
“第三件事,一入红尘,恩怨难休,出剑留余地,莫与人主动结仇,若有误会,当及时化解。如果遇到什么人,一定要将你置之死地——”
孟河泽听他语气淡淡,心想宋师兄仁善,雨后满地蚯蚓尚且舍不得踩,抢先答道:
“以德报怨,我不杀他,我感化他!”
他这样说,只想临走时让宋潜机开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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