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变法!”
陈红烛眸中火焰燃烧,“我要建立新的内门遴选制度,进而打破内外门界限,我要让宗门选出更多人才,而非困于门户出身。”
“如此变法,犹如翻天。”
“翻天就翻天!”
“你!”虚云的巴掌高高抬起,陈红烛瞪着他,毫不闪躲,不退反进。
虚云闭上眼,猛然放下手:“刚才那些人,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就算你能翻天覆地,换一群人上来坐,位置坐久,也变成原来那一群。这天,你翻不动。莫再妄想。 ”
“父亲,你让我试试!”陈红烛握起父亲的手,“若是成了,开此先河,天下修士人人向往华微宗,宗门何愁不兴旺。”
虚云睁开眼,目光恢复平静。
他抽出手,向后退一步,退出烛光照亮的地方。
由父亲退回掌门真人的位置。
“下月十五,良辰吉日。这段时间,你就在戒律堂安心反省,你袁师兄会辅助为父,为你筹备大典。”
陈红烛一眨眼,淌下两行泪:“女儿,不想嫁。我不想嫁他。”
虚云不应,忽然换了话题:“你与那孟河泽里外勾结之后,为父开始想一件事。”
“宋潜机真的与‘那个人’有关系吗?他当日拿出的证据,没有一件是实证。从登闻大会到千渠郡,‘那个人’根本不曾现身,更不曾为他出过头。”
“有消息说,最近棋鬼病得更重,书圣老得很快。‘那个人’依然不见踪影。”
陈红烛起先愣怔,越听越心慌,预感不妙:“您的意思是……”
“既然宋潜机先一步撕破脸面。宗门未尝不可在明处杀他。你若再妄言妄行,就是逼宗门杀他。”
虚云话音刚落,转身离去。缩地成寸,一步跨过门槛。
“父亲!”陈红烛匆匆追出。
沉重大门轰然闭锁,将虚云的身影隔在门外。
“哐!”陈红烛拼尽全力砸门,却砸在坚不可摧的阵法屏障上:
“爹、爹——”
深夜寂静,少女的嘶喊和哭声回荡在戒律堂。
……
“你这是当爹,还是当师兄啊?”
蔺飞鸢不耐烦的问。
今日来答疑的外门弟子,确实有些多。
其中许多人第一次见宋潜机,好像看到某种珍稀动物,问完也舍不得走。
“这就是传说中的宋师兄啊。”
“师兄瞧着,也不过十五六吧,竟是元婴境界了!”
宋院诸人用过早饭,纪辰前往神庙,随机抽取今日练习阵法对象。
卫平被孟河泽拉出仙官府“叙旧”。
宋仙官身边只剩混吃养伤的蔺飞鸢。
蔺飞鸢灵气使不上,却还摆着金丹强者的架子,理所应当地赶人:
“动作快点,下一个下一个!”
“这种修炼基础问题怎么不懂,来,我这儿有一本古籍,回去看完再来啊!”
“下次还书?不用还,老子都背过了!要刻印?随便随便,快点走!”
冬日暖阳照着宋院青瓦,梅花枝上麻雀叽叽喳喳。
黄白相间的小花猫轻盈一跃,跳过墙头。
答疑散场时,宋潜机气定神闲。蔺飞鸢气得够呛,累得直喘。
宋潜机将窗台上的水仙花端出来晒太阳。
白花含苞而含香,翠叶细长而亭亭。
蔺飞鸢手痒,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指头戳花苞,被宋潜机拍开。
“花苞娇嫩,莫乱动。”
蔺飞鸢嘟囔:“小气。”
他手指下移,改敲花盆。素净白瓷广口矮盆盛满清水,被敲得一声声脆响,像一首曲子。
宋潜机知道蔺飞鸢喜欢听曲唱戏,前世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住在“来春馆”隔壁。
后来几次逃亡,都住在歌楼戏园,或绸缎庄、裁缝铺附近。
蔺飞鸢敲了片刻,忽抬头看他:
“宋潜机,我做这行生意,失手了,就算没人来救我,也该有人来杀我,生死由命。你不必……”
他想说你不必替我担着,出口变成:“不必给自己没事找事,我不领情。”
宋潜机没理,从厨房端出一碗药:“喝。”
蔺飞鸢一饮而尽。
药是好药,各种灵草不惜血本,入五脏化为灵气流。
也对,宋潜机不做刀尖舔血的生意,却从来不缺钱。
蔺飞鸢盯着碗底残留的黑色药渣,念念有词:“我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宋潜机问。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不会是庙里救苦救难的菩萨,割肉饲鹰以德报怨,看我作恶多端,就想下凡感化我吧?”
宋潜机微笑,夺过碗就走:“那我还不如去感化一只猪。”
蔺飞鸢竟没有发怒,反而一拍手:
“说得对啊!猪还能宰了吃肉,我这种泥潭里的烂人,活该不得好死,你感化我有什么用?”他摸摸下巴,“你是不是有一位朋友,长得很像我,但他已经死了。”
宋潜机脚步一顿,摇头:“我没有朋友。”
蔺飞鸢不是前世的蔺飞鸢。所有他前世见过、杀过、有义或有仇的人,这辈子全都变了,只剩他一个人带着前世记忆。
蔺飞鸢又猜:“你想让我养好伤,替你杀人?直说,你想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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