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何人?”凌应翀沉下脸来,想找个带头的交涉,却不想四周都是老弱病残,一个也找不出来。
“我们要告状!”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们都是从垂楠城来的,想告御状,却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听说今天四皇子要路过此处,只好来拦四皇子!”
那说话的人藏于乌压压的人群之中,凌应翀看过去,也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这垂楠城一事,凌应翀的确听说过一点。
讲的是这垂楠城的人土地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占了,全城的人只能给人做苦力,一年到头辛苦最后连粮食都不能保障,不仅如此,当地盐商还哄抬物价,致使他们在当地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有一部分人出了城,便寻摸上了京都来告状了。
来了有一段时日了,除了最开始进了城,后面都被关在城外,别说告御状了,连个人臣都见不着。
凌应翀眉头拧起来:“诸位要告状,可去敲鸣冤鼓,来这里拦我,是没有用的。”
“大家伙别听他的!他说不定和那些贪官是一伙的!”
又有人在人群之中吼道:“他是皇帝的儿子,他做不了主还有谁能做主,今天我们必须让他带我们去见皇帝!”
“对啊,他是皇帝的儿子,肯定能见皇帝!我们压住他,就不怕见不着皇帝,反正我这一条命回去也得饿死,倒不如拼了!”
“是啊,拼了!”
“咱们拼了!”
……
有人怂恿,便群情激奋,最开始还畏于势力的众人瞬间像是被点燃了,举着手里头各种各样的家伙事往前冲,将那凌应翀骑着的马匹又挤得发起来疯,人群乌压压的乱做一团,情势一度极其失控。
而一旁围观的殷问峥也搂着江棠舟躲到了较为安全的位置。
“他掉下去了。”殷问峥边看边解说到,“你能听到吗?”
“听不到,太吵了。”江棠舟摇摇头,耳朵里充斥的全都是“救命啊”“别推我”“别踩了”之类的声音,他叹了口气,“他不会出事吧?”
“不会,天子脚下,一个皇子还能出事?”殷问峥淡淡说完,便看到不远处一众官兵骑马而来,“官府来人了,我们走吧。”
江棠舟有几分犹豫:“可是……”
“放心,”殷问峥耸了耸肩,道,“他一个在战场上杀敌的,能被几个百姓给吞了去?”说完之后,殷问峥有些酸溜溜的望着江棠舟,“你那么关注他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棠舟叹了口气,“罢了,我们先走吧。”
江棠舟心里也知道,凌应翀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还是难免觉得有些愧疚。
毕竟今日这场戏,是殷问峥让戏子登了台。
虽然殷问峥没有明说,但江棠舟已经猜了出来。
第36章 天子脚下
凌应翀被围堵时不慎从马上跌落,摔了个右腿骨折,这事儿闹得便大了,大夫说他必须得卧床三月以上,不然以后恐落下病根,这话传进凌俞帝的耳朵里,纵然他对这位四皇子诸多避讳,也冒了极大地火气。
毕竟这是天子脚下,皇帝的儿子被一群平民百姓给堵住了不说,还受了伤,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所以凌俞帝傍晚时便急急的传召了太子、三皇子入宫。
至于四皇子,因为腿脚不便,便让他在家歇着,而那五皇子,自然是继续在家禁闭。
殷问峥都换了亵衣打算休息了,接到诏令立刻换了衣服往宫中赶,大半夜的,御书房却是灯火通明,外面跪了一排的宫女太监,听到动静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没了卢沿风在,御书房外显得有些安静。
“太子且慢,”身后,凌询钦的声音便传过来,他亦是一路风尘仆仆,急忙的到了他身侧,问道,“父皇只传了我们二人?”
他看上去神色略有些发紧。
殷问峥淡淡的“嗯”了一声,正要掠过他往里走,凌询钦被他这表现激得皱了皱眉,又开了口道:“我听说近日太子妃同老四走得很近,怎么也没过去看看吗?”
这话正巧戳到了殷问峥这几日一直都在介意的事儿上,他面无表情的撇过头看他一眼,道:“与你何干?”
“不过是好心提醒太子一句,”凌询钦见他有些生气,反而心情变好了,“虽说太子妃是个男子,可咱们恒国也并非没有出现过那男子要被浸猪笼的事儿……罢了,说这些也是无异,反而是在给太子心上增加负担。”
殷问峥冷笑道:“老三,你还是闭嘴的时候比较让人心头舒服点。”
“你——”
殷问峥拂了拂袖子,顿也不顿迈腿往里去。
凌询钦被他落在原地,先是面无表情的冷哼了一声,才阴笑道:“娶个勤贼罢了,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一个早晚都会被废掉的太子而已。”
御书房内。
凌俞帝正在不断急躁的踱步,见殷问峥进来,方才稍顿了一下,一只手狠狠拍在桌面上,道:“垂楠流民一事,你可听说了?”
凌询钦也随后赶来,听到这话立马言:“儿臣本来写好了呈书,要上给父皇,不曾想四皇弟那头先出了事。”
“可笑!”凌俞帝猛地一摔手中墨砚,冷声道,“天子脚下,堂堂皇帝的儿子,竟会被一群蠢民伤到!朕竟不知感慨是他太蠢,还是我大恒本就无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