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何其动情地喊,“送一套房子算什么?!”这其中可能有点儿私心,不过大体上还是真感情,更何况他对凤北与东方锦这些日子的遭遇好奇得要死。
何其本以为凤北会嫌弃,没想到他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记得以后好好孝顺你这老父亲。”
何其眨了眨眼,道:“师父,你怎么变得老气横秋的……”
“我本来就挺老的。”凤北说着对东方锦笑了下,“他嘛……勉强也算是老的。”
何其不是天才,眼力劲还是有的,立刻来了精神:“你们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最后那个全球地震是怎么回事?你们阻止的?”
一提起这个,凤北立刻抬头望天,一脸“别问我”的表情,倒是东方锦轻笑了声,道:“怎么说呢,算是谈判成功吧。”
“谁和谁?”何其问。
“我和他。”东方锦用拇指怼了下凤北,“我劝他不要冲动,他决定从死刑改判死缓,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何其听得一头雾水,正要追问,凤北把他推了出去,丢下句“以后再说”就关上了门。好不容易重返人间,有了真正的身体,那当然要做一点符合人性的事情,虽然太阳高悬但是这套房子可是装了遮光窗帘呢。
傍晚时分,东方锦从梦中醒来,过了好几分钟才分辨出身处何方,他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窗外漏过来的光影发起了呆。
膜里是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唯一的存在只有彼此,只不过目标不同。有的时候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是凤北,能够对话甚至互动,偶尔还会有具体的形象出现,有的时候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膜”,粘稠透明的果冻状物质中金色细线不断游动、组合、分解,他能听见低语与情绪,感受到膜对他的挤压,当这种排挤达到无法忍受时又会减缓,凤北会出现。
“我不太肯定我是不是我。”凤北这么形容,“这不是非此即彼,和罗青竹那个一体双魂是不一样的。这是膜是我,我也是膜的状态,我们就是彼此。”
“但是你无法决定我的生死。”东方锦当时的状态已经放松许多了,反正已经到了这地步,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如果是‘膜’早该杀我,如果是你早该放走我了不是吗?”
“如果我放你,你走吗?”凤北问。
“你和我一起吗?”东方锦反问。
对话僵住了,回归平静状态,那时候的东方锦怀疑自己其实早死了,毕竟人是需要吃饭睡觉的,他只是一个鬼魂留在膜里。
“起床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凤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才几个月没睡觉就喜欢上了?”
“唔……”东方锦滚进棉被里,已经是一月,马上就要春节,石头城冷到骨子里,这套房子居然还没装空调,房间和室外一个温度,“反正也没事,干吗叫我起床?”
凤北笑起来,一个飞扑盖在东方锦身上引发了一声闷哼,他把脸贴在东方锦的头发上吻了下后颈,呓语道:“吃饭,你不想体验一下吃饭吗?”
这倒是个极具吸引力的选择。
晚饭是外卖,还是熟悉的工业化油脂味道,东方锦吃得肚圆肠满后盯着满桌狼藉嘀咕:“作为一个更高级的存在,为什么还会对进食这样的低级行为感到满足呢?”
“更高级的存在是什么鬼?”凤北没好气地道,“你吗?”
“不是,你。”东方锦道,“虽然我前面有那么多世,那不一样,无论前面多少世都不是我,现在这个才是我,条件换一点都是不同的。”
对于这个回答凤北表示满意,斜了东方锦一眼后皱眉道:“谁说我满足了?”他叹了口气,“你吃饭也太……狼吞虎咽了。”
东方锦笑起来:“你是想用没有形象吧?”
“如果我碰到作为人的你,可不保证会喜欢上你。”凤北挑起一边眉毛嫌弃地道,“太……人性化。”
“废话么?”东方锦毫不客气地道,“我是人啊。”
是人啊。
这句话令凤北愣了下,他接触东方锦作为鬼的时间要远远超过人,最后那段相处时光大多数也很匆忙,现在可算是要实打实地亲密接触了。
“好歹也有点礼……”凤北说道。
噗~唔。
东方锦:“……”
凤北:“……”
东方锦耸了耸肩膀:“你总不能让我在家里还小心翼翼地放屁吧?家里就要放松啊。”
凤北:“……”
东方锦:“……早晚要习惯的。”
当天晚上凤北都没说一句,第二天,为了补偿昨晚的“精神攻击”,东方锦一大早起来买了早餐,还弄了个托盘,摆好盘给凤北端到床上吃。他可太清楚凤北的癖好,哄好了轻而易举。结果,吃完饭洗个澡凤北又阴着脸出来了。
东方锦昨晚洗的澡,凤北习惯早上洗澡,这家的洗漱间是四分离的,所以他早上才发现昨晚东方锦的“战绩”。
“下水道怎么全是你的头发。”凤北不高兴地道,“你那么容易秃的吗?”
东方锦好笑地道:“我几个月没洗澡了吧?头发不该掉一堆了?”他停顿了下,有些好奇地道,“说起来我到底是肉身过去的还是魂魄过去的?肉身怎么能活那么久的?没吃没喝啊。”
“你洗澡时没发现身上都臭了吗?”凤北没好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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