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竹抬起头,笑道,“让诸位久等了,这便开始。”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支队伍踏着美妙而缠绵的乐声从西门而来。
穿着喜庆的高大魔修抬着豪华的辇轿往高台这儿缓缓走来,队伍前头是御剑而行、穿着绣了红色暗纹的黑色婚服的敖夜。
只是即便是大喜之日,敖夜仍是一副冷峻的神情,与周遭的喜庆显得格格不入。
而他身后坐在辇轿上的红衣美人,低着头皱着眉,脸上亦是没有一丁点喜色。
这样一对奇怪的新人,看得众修者们一头雾水。只觉若把场景换一换,说是这二人即将要上断头台,恐怕都有人信。
“莫非那蛇妖不情愿与重华魔尊缔结道侣之约?”
“我看很有可能,传言不是说那蛇妖失忆后喜欢上妖皇了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想起来呢……”
“重华魔尊也是惨,两人都有孩子了,结果夫人的心不在他身上……看妖皇那表情,恐怕待会要出事。”
小田扮作的妖皇阴着脸瞪着越来越近的队伍,周身隐隐有杀意浮现。只是似是顾忌着自个的实力不如敖夜,始终不敢轻易出手。
直到敖夜途径他身旁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他脸上冷峻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却是成了不屑与嘲讽。
“你!”小田被他这一眼激怒,欲冲上前去却被身后的一众妖修给拉了回来。
“大人息怒。”妖修们小声劝道,“我等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啊。”
“眼下真不是时候,您一定要冷静啊。”
小田气红了脸,双手紧握成拳,恨恨地瞪着敖夜。若是目光能杀人,恐怕敖夜早已经万箭穿心。
又在辇轿经过时,看见穿着红嫁衣的美人那含愁的眉眼,怔在了原地,不禁喃喃道,“宴白……”
“阿玉……”红衣美人张开嘴,无声唤道。那双狭长的美目似是盈起了水光,在祈天灯的照耀下,如波光粼粼湖面,看着煞是美丽动人。
接着,红衣美人抬头看了眼前方冷酷的身影,神情一黯,硬是咬着唇狠心地转过了头,不敢再看一眼痴痴地望着他的妖皇。生怕惹怒了敖夜,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不……”
姿容艳丽的妖皇神情失落,无奈又悲哀地望着心爱的美人一步步离他远去,即将成为他人的眷侣。
而自己只能在台下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杀人诛心啊……”有看呆了的修者小声道,却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他们不管愿不愿意,来参加大典都只想看一桩皆大欢喜的事,未料却看到了三人间这么狗血而纠缠的一出,一个个绷着脸看似淡定,心里却颇觉刺激,直以为今天这一趟来得颇值。
“爹爹和阿爹看着好像不太开心耶~”佘宴白学着小蛇崽的语气说道。
叶修竹淡淡一笑,解释道,“过了今天就好了。”
“噢~”佘宴白似懂非懂道。
心里却道,如果真叫他得逞了,怕是过了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死光了,可不久好了么。
高台上摆着两张长案,敖夜与孔玉上来后,便齐齐走至案后站定。
叶修竹取出两幅金色的卷轴摆在案上,小心地摊开后又递上来两支笔,然后笑望着他们,“可以开始了。”
敖夜接过笔,转头望向身旁的红衣美人,冷峻的神情渐渐柔和了下来,“阿白,或许借着结契时的契约之力能教你想起往事,然后你便会知道谁才是你爱的人。”
红衣美人仍怔怔地望着叶修竹手中的笔,喃喃道,“真的吗?如果我还是想不起来呢?到那时,我们被一道契约绑死在一起,无论是谁想后悔了恐怕都没办法了……”
闻言,敖夜握紧了手中的笔,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捏碎。他眼里燃起怒火,愠怒道,“难不成到了此时此刻,你心里还想着他?”
佘宴白脸色一白,摇了摇头,“不,你别生气,不关阿玉的事。”
围观大典的众人看他们许久未动,不禁屏住了呼吸,时而看看高台上神色复杂的两人,时而瞅瞅台下随时可能冲上去抢人的妖皇,心里做足了看好戏的准备。
“宴白,事已至此,你不能再犹豫了。”叶修竹往前递了递笔,叹道,“眠眠还在看着你呢。”
“爹爹……”佘宴白甩了甩尾巴,声音很甜,金色眼眸里却暗含了一丝警告,提醒孔玉莫演过火了。
红衣美人苦笑一声,只得抖着手接过了书写契约的笔,然后低下修长的脖颈,一笔一画地在特制的卷轴上写下愿与身旁人死生契阔的古老咒语。
敖夜这才收回冷凝的视线,挥笔书写。许是心里有火,他笔下的字迹龙飞凤舞,失了往日一贯的沉稳。而身旁人的字迹却歪歪扭扭,那抖动的线条宛若他此刻混乱的内心。
片刻之后,敖夜率先写好,而红衣美人却迟了他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将内容并不多的咒语写完。
遂后两人交换了位置,敖夜未作犹豫便在孔玉的那份卷轴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孔玉握着笔,却迟迟不动。
因为一旦他在敖夜的这幅卷轴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们之间的道侣契约就成了。
而哪怕是再借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真写了——公子会杀了他的。
“宴白,怎么不写了?”叶修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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