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脚步一顿,目光凝在南宫叶的身上,似在细细的打量着她,好半响,才缓缓开口,“叶儿,你嫁了人,成了骊王妃,倒也懂事许多,体贴许多,你变了。”
那语气,说的肯定。
以往的南宫叶,嚣张跋扈,而现在……
变了?
变了吗?
南宫叶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却是没说什么。
“扶我去仙兰苑吧。”南宫月收回目光,顿了一顿,继续开口,意有所指,“看看她,醒了没有。”
南宫叶没有料到南宫月要去仙兰苑,不知为何,听着她的语气中的冷漠,她竟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南宫叶点了点头,亲自扶着她往仙兰苑走去,本要随着她一起进院,可到了院门口,南宫月却让她离开,甚至连丫鬟都没带,自己独自一个人进了院子。
曾经辉煌的仙兰苑,不过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变得面目破败,一进门,便能感受得到那其中的萧索。
南宫月进了年依兰的寝房,床上,年依兰不知道是睡着,还是依旧昏迷,南宫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坐在了一旁的桌子前,似乎是在等着她醒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洒进房间,床上的女人皱着眉,满脸的大汗,似乎梦中正经历着什么。
“啊……不是我……不是我……”
静谧的房间里一声惊叫,正是出自年依兰之口。
年依兰睁开眼,猛地坐起了身子,惊恐未定的她,迅速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刚才……是梦!
还好是梦!不然,年城……
年依兰挥开脑中的思绪,努力让自己从惊恐的余韵中镇定下来。
年城已经死了,就算他找她索命,她也不能怕,她定能扛过去!
手往下,来到自己小腹上,那里还一片平坦,可是……
耳边响起南宫叶的话,这孩子是她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你醒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年依兰心中一怔,下意识的闻声看去,竟是瞧见桌子旁坐了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她,可单是那背影,都能感受得到那人浑身散发的冷。
“娘……”年依兰口中轻唤。
眼前的这个妇人,此刻在她看来格外的陌生。
“别叫我娘,你这一声娘,我可担不起。”南宫月的声音,像是渡上了一层寒冰,嘴角一抹讽刺,“昨日,那么好的机会,只要说是赵映雪杀了你大哥,就可以让那女人担上这罪名,可你……”
对于这事,南宫月似乎极其不满,甚至有怨。
年依兰听在耳里,脑中却是浮现出赵映雪的身影,目光闪了闪,但仅是一瞬,抬眼看南宫月的时候,她的眼里,便敛去慌乱。
想着那封信,想着娘亲是如何舍弃她的,年依兰的心中,也是被怨气和讽刺填满。
她知道,赵映雪要让她做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从床上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桌子前,在南宫月的身旁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经冷了,那冰凉入喉,更让年依兰的心,也冷了几分。
“大哥不是赵映雪杀的。”年依兰放下茶杯之时,终于开口。
这话,让南宫月一怔,转眼看向年依兰,那双眼里,凌厉激射而出,“不是她,又是谁?”
“是我。”年依兰吐出两个字,简洁有力。
突如其来的话,南宫月却是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是她?
什么是她?
南宫月定定的看着年依兰,那眼神里,多了几分热切,“你什么意思?”
南宫月问出口才察觉,她的声音,竟是隐隐颤抖着。
年依兰也发现了,娘亲从来都是精明的,她如何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吧!
不愿相信?
呵,她亦是不愿相信自己在娘亲眼里,那么容易舍弃!
年依兰转眼,对上南宫月的眼,嘴角一抹笑意浅浅扬起,配着那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格外的诡异。
她既不愿相信,那么,她就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一些……
“娘,是我杀了大哥,是我杀了你的儿子,是我,不是赵映雪!”年依兰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仿佛要故意戳破南宫月的逃避。
不知为何,她此刻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舒坦。
她终于说出来了,不仅如此,她一瞬不转的看着眼前的妇人,看着她脸上不断的变化。
震惊与打击……
“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南宫月扯出一抹轻笑,却是格外的难看。
一双手紧紧贴在桌面,十指扣着桌子,那力道,似在隐忍着什么,甚至连指骨都隐隐泛白,终于,似乎终究忍不住,南宫月赫然起身,手一扬,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年依兰的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生生打偏了她的脸。
“告诉我,不是你,怎么会是你呢?”南宫月咬牙切齿,城儿死在任何人的手上都可以,怎么能……
依兰……怎么能是她?
年依兰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疼痛,嘴角浅扬,再一次迎上南宫月的视线,眼里的神采,狰狞疯狂,“娘,你不用不相信,就是我,是我用匕首在大哥的身上,一下又一下的刺,那匕首好锋利,我一刺一个窟窿,他流了好多血,他很痛苦,他向我求饶,一遍又一遍的求饶,呵,可我怎么能让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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