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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登年脱去了那一身晦暗的家仆服饰,虽然上面一滴血都没有沾。
    他带着他极少的行囊向城门外走去,沉郁的眉眼一如以往,只不过心情极好,甚至朝着一路冲他痴笑的女子们点头致意。
    李颐听站在城门前等他。
    十八岁的魏登年,风姿神貌初显。
    迎风走来时,衣袂翻飞,每一下都拍在她的心上。
    什么郑易小美男,什么不辞而别,统统被她抛到脑后。
    李颐听笑得像只闻到肉香的狐狸:“早啊魏登年,你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
    他也冲她一笑,十分体贴地没有再次拒绝她:“早啊郡主。”
    李颐听“啊呜”一下捂住心脏,今天也是想被反派轻薄的一天!
    她嗒嗒嗒地跑到他身边:“此去一别,要记得想我,但也不用太想,因为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魏登年轻轻勾了勾嘴角:“郡主这么肯定?”
    李颐听笑眯眯的:“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
    魏登年停下脚步:“若是你没来呢?”
    李颐听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看上去就认真了,摇摇头:“这个假设不成立。大夫配的药拿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吃?”
    魏登年道:“晚一些吧,初去军营,我不想出什么纰漏。”
    “好好好,”李颐听弯着眼睛,“你可以等到我们见面再吃,我陪你,有人陪着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魏登年没有答应也没拒绝,李颐听便权当他答应了,喜滋滋地跟着他往城外走去。
    城门外,两拨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对了,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要走了,所以昨晚高兴得睡不着啊?”
    魏登年笑意凝固了一瞬,不知怎的,话到嘴边又顺着嗓子眼落了下去。
    他向来不屑说谎。他不堪的样子她都见过,他从前巴不得把她吓跑,可是为什么……
    “是啊,睡得太晚了,早上都起不来。”
    李颐听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怀疑,点点头又试探地问道:“以后还会回来吗?”
    “不会,结束了。”魏登年笑得生动,眼睛里却漫过一瞬寒光,直到他把目光落到身边的女子身上。她肩膀沉了沉,似乎偷偷松了口气,眉眼像风一样干净,吹散了魏登年眸中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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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陵建在薄奚山上,太后祭礼便是在那里举行的。
    太后生前独揽政权,和宋帝其实并不算和睦,死后倒是享了宋帝的一片孝心。
    薄奚山在大卺位置偏东,最近的城池也就是扈城,远离都城的喧嚣繁华,环绕青山绿水,半座山头隐在云霭之下,倒像是座小仙山。
    李颐听对这种出行毫无兴致,奈何她老爹濮阳王在都城关了小半辈子,最爱这种动辄一大堆人簇拥着的皇室活动,由不得她做主,早就给她报了名。
    跟宋炽性子端庄沉闷的外祖母不同,他老爹是个不正经的,虽然打着祭拜太后的名头出行,实际上已经着人张罗起狩猎的装备。
    他原话是这么说的:人死都死了,做的这些都是给活人看的,咱们拜不拜的,太后她老人家压根不知道,没什么意义,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当然图自己快活。
    李颐听听到这话,当场还左顾右盼地担心,想提醒她爹别当着下人们的面这么大不敬,结果她嗑瓜子的娘补充了一句,多打几只鹿回来,山鸡也行,炖汤味鲜。
    李颐听算是知道宋炽那一身纨绔气息是从哪里来的了。
    在都城待了半月后终于成行,当日,御龙营的人清空了小半个都城的街道为皇家车队开道,完全对得起兴师动众四个字。
    李颐听知道后直摇头,卺朝的皇帝还是这么神奇。
    千人的车队从奉天殿前一直延伸出宫,除宋帝外,还有七七八八的皇子妃子亲王重臣,跟皇家沾亲带故的那一批轿辇在前,臣子们在后,皇帝的车驾居中,被天子亲兵层层围护,滴水不漏。
    五月的日头已经灼人,更何况是午后。车队停在路上,李颐听无聊地不时撩开车帘探头探脑,忍不住问道:“父王,我们在等什么?”
    濮阳王搓开几颗花生米外面的红皮,把白香的仁丢进嘴里才道:“还不是在等被我哥惯坏的小侄子。”
    话音刚落,由远而近的一声嘶鸣打破了庄严的气氛,李颐听下意识撩开了帘子,先入眼的是一匹脚力强健的高头白马,然后便是纵马放肆的少年。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李颐听整个人便如同被钉死在了车厢里,再也不能动弹。
    去祭拜太后的诸人至少面子给足,服饰皆以白色为主,唯独这少年一袭明晃晃的刺眼金色,蟒袍玉带黄金缎里,银制的头冠上红宝石有三,东珠有四,就连脚踩的一双云头锦靴都是双面缎的银线勾勒,夸张奢侈,像一根行走的金条。
    然而这身俗气至极的装束配上那张风流张扬的脸,顿时拔高到了贵气的档次。
    谁人不爱金条?谁人又不爱俊俏脸蛋?不巧的是,这两样他全占了。
    从宫禁严明的宫城里一路纵马而来,冲散护卫军进了车队才狠狠勒了缰绳,引得白马一声长鸣,而他夹了夹马腹又悠悠走了几步,扭头潋滟一笑,眼尾上挑:“哟,都到了。”
    周围顿时不少人冲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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