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忽然外面厮杀声四起,刀剑兵器撞击的铿锵声响和人们的惨叫声遍布,远远有火光一闪而逝将窗户纸晃亮。这些声响几乎都是从左边客房传来的,她周遭一带的客房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那位不爱美人爱小妈的太子已经发起了宫变。
宋帝此次出行只带了一千护卫军,又是在薄奚山这样难以调兵的地方,也算是个造反的好时机了。
李颐听在脑海里飞快回顾了一番卺朝的发展史。她嫁给宋戌时,他已经成了储君,宋帝也还活着,或许此刻太子发起的兵变就是宋戌成为储君的契机也未可知。
李颐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肯定是宋戌在此次兵变中救了皇帝,然后就被立储了。
她心中安定多了,艰难地蠕动几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等着宋戌救完他爹来救她。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有人踏着急促的脚步朝着这边赶来。李颐听的瞌睡骤散,聚精会神地盯着门口。
房门被人踹开,紧跟着,被五花大绑的人“咚”地滚了进来。
摔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那人跟桃花似的俊脸立刻痛得皱成一团,气势汹汹地嚷开了:“你们轻点!老子身上都是真值钱的东西,磕坏了谁赔啊!哎,李颐听?你也是晚上出来解手被抓的?”
宋戌怎么在这儿?
那谁来救她!
李颐听有点绝望。
随后冲进来的王美人衣衫稍乱但还算整洁,太子就狼狈多了,一手拿剑一手拿着火把,大臂有几处刀伤,脸上还有污血,发髻也歪到一边,整个人乱糟糟的,就像刚从乱葬岗爬出来一般。
他上前一脚,踹得宋戌闭了嘴,又四处看了看,没找到想要的,最后把李颐听嘴里的布巾拽了出来,塞到宋戌嘴里。
“唔唔唔!”
“你们两个都给我安分点!敢弄出动静就弄死你们!”
太子指着他俩恶狠狠地威胁了两句,王美人关好门回来,急急拽了他一把:“别管他们了,怎么回事啊三郎,你不是说今晚……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太子脸色愤愤。
他们此次突袭本来万无一失,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一路人马,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可一交手便知都是新手。那群人在庙外设伏,黑灯瞎火的,地里埋了好大一片捕鼠夹,他们的人一大半都受了伤,拖延了时间,让宋帝等来了援军。
“捕鼠夹!本宫筹谋多日,竟然败在了捕鼠夹上!”
王美人整个颓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失败了,失败了,我们要死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丧气话的时候,老头子的援军已经到了,这里不能再待了,咱们要马上走!”
太子左右踱了两步,忽然提剑要刺宋戌。
王美人惊呼一声,按住了他的手:“殿下这是做什么?”
太子道:“杀了他再走!”
王美人道:“殿下不可!此子是陛下最爱的儿子,我们可胁之,若是万不得已被擒住了,还可以将他拿作人质求条生路。”
李颐听一脸慈祥笑意地看着他们,不错不错,太子虽然蠢点但勇气可嘉,王美人看似柔弱却有点脑子,这也太好嗑了。
笑意还没收走,王美人忽然按住太子的手转了方向,剑锋陡然指向了她:“殿下若是非要杀个人,便杀她吧。”
李颐听:“?”
“人质有一个就够了,带多了反而累赘。”
李颐听舌尖左右抵了抵,腮帮子已经不酸了,马上道:“我不累赘,我逃跑很快,绝不拖你们后腿!”
太子犹豫了片刻,手腕移动,还是将手中剑“唰”地对准了宋戌:“她总归是个郡主,娘家权重,老头子多少也要顾及点。本宫就是想杀这个。”
宋戌身体扭得激烈:“唔唔!”
李颐听:“他说不行。”
太子呵了一声:“管你行不行!老七,你以为你现在还在宫里,是被老头子捧在手心里的乖儿子吗?说实话,本宫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凭什么你成天玩物丧志、养猫逗鸟,却因为你娘是皇帝最喜欢的妃子所以从没被骂过,而我作为太子却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么多年,本宫只要一想起这些事就夜不能寐,不杀你不足以泄愤!”
王美人:“……”
李颐听:“?”
现在的凡人,睡眠质量差起来,都要杀人的吗!
宋戌:“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太子道:“他说什么?”
李颐听耸肩:“太长了,我也没听懂。”
太子伸手想扯掉宋戌嘴里的布巾,手伸到半路,又突然收了回来:“罢了,反正你都要死了,一个死人,想说什么无关紧要。”
“你不能杀他!”李颐听惊叫一声,太子被吓了一跳,手抖了抖,险些把剑摔了。
他怒道:“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你不是跟老七最不对付吗,两个人成天吵架,叽叽喳喳的最烦人!”
李颐听“嘿嘿”两声:“就是因为我们成天吵架,他要是死了,那我找谁吵架去?要不你杀我吧,杀我泄愤。”
语毕,太子和王美人都看了过来,同时李颐听也感受到了身旁的灼灼目光。她不敢侧目,只看着太子干笑。
“你不会喜欢这货吧?平常只以为堂妹你性格不大好,没想到脑子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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