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惊且奇,笑道:“他们若有不足或冒犯之处,您交给我处理即可,何须亲自动手?”
林昀熹细察此人服饰精美讲究,相貌不俗,且武功颇高,不由得捏了把汗。
她火速从倒下的护卫处夺了刀,警惕盯着来人:“你是谁?”
那青年一愣:“您又忘事了?”
“莫非……你就是那个……‘送送送’?”林昀熹磨牙吮血,略带哽噎。
青年瞠目:“我……送送送?”
“拿命来!”
林昀熹料想对方即便不是辱她之人,也必定是其爪牙,怒而挺刀疾劈
那青年大惊,飞身后跃:“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林昀熹眸光凛然,眉梢尽是杀气,钢刀挑起寒星冷光,挥振奔掠,如江河不绝,电闪雷鸣。
青年无奈,唯有拔刀招架,边抵挡边高呼:“来人!快通知公子!”
林昀熹听他要唤帮手,出招更猛更急,劈、砍、挂、点……无不狠辣。
奈何那人内力和敏捷度虽不如她,却对她的招数十分熟识,每遇凶险,皆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外加她腰酸背痛,力困筋乏,一时间竟未能将其拿下,更是愤恨焦虑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一攻一守连拆二十余招,林昀熹稍占上风,意欲寻机下杀手,忽闻身后传来一熟悉的娇嗓。
“姐!这家伙招你啦?”
林昀熹乍闻傅千凝的声音,登时鼻翼发酸:“阿凝,你何时来的?这人……他、他和同伙欺负我!你快杀了他!”
“敢欺负我姐?活腻了?”傅千凝激愤之下,抽刀跃出。
那青年一脸百口莫辩的模样:“傅……嗝,我没!她……嗝……你别!”
“听你说话,能把我憋死!”傅千凝挺刀隔开双刀,转头问林昀熹,“到底怎么回事?让我哥收拾他!”
林昀熹一听她提起哥哥,霎时落泪:“我、我不想见他!你别说见过我……”
“这么严重?先前不好好的么?”傅千凝一头雾水。
林昀熹实在无法宣之于口,愤而再度提刀,劈向那青年。
刀刃如秋水映雪,内力激发的挥劈间,断了他的刀。
“啊?来真的?”
见她招式带出浪涌千层,破刃而起,捅向青年要害,傅千凝惊慌失措,欲拦又没敢拦。
忽而一青影从旁掠至,银光闪动,挡在那青年之前。
林昀熹未及细想,直落猛劈,未料“卡嚓”一声,刀剑相触,手中单刀竟被利刃削断!
“昀熹……”
一把醇且沉的男嗓柔如落羽,辗转落在她心上,令她神魂俱震。
她含泪转目,对上了身侧那人惶惑的朗目。
他发束玉冠,天青色缎袍流光溢彩,容止如月,风姿似松,高华湛湛。
她似乎在梦里见过如此温润如玉的他,又怀疑只是自己的思念深切时的臆想。
“章鱼,你……你也在?”
“适才刑部来了人,我在沁安堂招呼着,听说你大发雷霆打人,便赶来瞅瞅。一鸣兄惹你生气了?逼得你一大早动刀子?放着,我来!”
他趁她愣在原地,忙抢过手中断刀丢得远远的,并还剑入鞘,将她圈进怀里,瞪视那青年:“你们闹什么?赶紧如实招来!”
“三公子,我岂敢在您的地盘闹事?远看尊夫人用饼子砸人,我刚过来劝了一句,她即挥刀迎上……”
林昀熹用手抵住那坚实怀抱,懵了:“你的地盘?你、你该不会是……那个‘送送送三爷’?这是你家?”
“欸?”某人傻眼,“你竟把这事给忘了?”
林昀熹勃然大怒,猛力推开他:“傅章鱼!昨夜和我……是你?”
“不然能有谁?”
“你敢对我……!我、我还没消气呢!你以为我千里迢迢来京,是为献身于你?”
目视她素手扬起,试图给他一个耳光,最终掩面而泣,他隐约记起某事,绝望哀叹。
“昀熹啊!你又……?失忆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
作者有话要说: 断片了……
第七十五章
#75
染柳居书阁内, 青釉三足香炉腾起袅袅的薄烟,晕散丝丝缕缕淡香。
其时日渐黄昏, 斜阳透过晴窗,如碎金般洒落至琴台前,将“霁临”古琴勾勒得分外分明。
宋思锐单手懒懒拨弦, 凝视对坐数尺外、手捧热茶的林昀熹,相顾无言,各带三分似笑非笑的微妙情态。
经过小半日解释,他的妻勉为其难接受自身失忆近一年、成为罪眷的替罪羊没入晋王府、被他捞走后与亲爹娘团聚、最终以靖国公千金的身份嫁给他的事实。
当宋思锐逐一解释来龙去脉, 并得傅千凝从旁肯定时, 林昀熹屡屡发出“我有那么蠢吗”、“我怎么可能那么蠢”、“我的脑子装了什么”等等惊怒之问。
但时隔十个半月,季节更迭,婚书、结发、合卺葫芦等证据皆摆在跟前。
她不得不相信。
而宋思锐面对的则是, 新婚妻子将他吃干榨净后, 醒来只记得下蛊前的旧事。
真不知该喜该悲。
所幸, 林昀熹没跑,充其量表现得火大,还带了点羞涩。
听表兄妹二人道述细节后,她搓揉额角:“难怪!我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好像姓林,柔柔弱弱的, 对人低眉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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