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渊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低沉道:“伤不重,只是看着吓人,就这么放着吧。”
“尊上,您好歹用法术将这伤口治治啊,等明日闻白醒来看到,肯定又要担心您了。”
“说了不用。”
曜渊皱着眉把身体侧向一边,任由伤口往外渗着血,“你回去吧,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孚墨知道他的脾气,也不敢多加违抗,于是只好两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曜渊因为失血过多而脑子昏昏沉沉的,血色的月亮在庭院里照下昏暗的光,树影随风而动一晃一晃的,让他险些睡过去。
他缓缓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和手指上全是干涸的血迹,连套在上面的天玑玉环都被染红了。
曜渊皱了下眉,把玉环取下来用袖子轻轻擦拭,却不想上面的血迹越擦越多,到最后都看不清本身的颜色了。
他把玉环放在手心,盯得眼睛都热了。
洛桑留给他的东西,这是洛桑给他的……
就在曜渊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连腿都有些站不稳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
曜渊猛地一怔,随即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身红衣的洛桑静静地靠树站着,她的衣角和发丝随风而飘,明媚的五官在他眼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是梦里的画面一般。
第40章
洛桑缓步走近后,看清了他身上的伤。
她不敢想象,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能流出这么多血却依然站在这里。
“你在干什么?”洛桑定定地看着曜渊,此时此刻她满心都是无名的怒火,要不是他身上还有伤,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拽住他的领子。
“你就这么不把自己当人看吗?我以前有没有教过你,受伤了要喊疼,流血了就得赶紧止血,不然伤口变重了是会死人的,就算你现在是魔尊也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洛桑朝他劈头盖脸地骂完一通后,眼睛一红,眼泪差点掉出来。
曜渊目光颤了一下,有些无措地回了句:“不疼。”
洛桑直接走过来检查他的伤口,还气急败坏地打了几下他没有受伤的胳膊,“还说不疼,还说不疼!那凶兽的爪子划在身上比刀剑更折磨人,你这副浑身血淋淋的样子居然敢让我看到,你是想要我的命还是怎样?”
曜渊垂下眼眸,“我……这副模样确实脏得很,我先进去洗洗。”
“别动!”洛桑不由分说地按着他的肩膀坐在地上,然后开始用法术给他疗伤。
曜渊皱眉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不解,“你为什么来这里?”
洛桑不说话。
曜渊眨了眨眼睛,发现天上的红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沙掩盖住了,庭院里也变得昏暗了很多。
他静静地看着洛桑低垂的眉眼,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他还在昆仑山上修炼的时候,他偶尔在修炼中受伤时,洛桑就像现在这样蹲在他旁边为他疗伤。
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头脑不清,还是跳动得过于剧烈的心脏出卖了他,曜渊看着眼前的洛桑,忍不住低声唤了句:“师父。”
洛桑的手顿了一下,“你既然还肯叫我一身师父,就乖乖躺着让我安心为你治伤。”
或许是为了查看伤口的愈合程度,洛桑直接用法术把曜渊上半身的衣服割成了碎片,露出一大片布满血迹的肌肤。
曜渊一怔,有些羞耻地别过头。
偏偏洛桑还为了试探他受内伤的程度,用手在他冰凉的胸口上按了按。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中在敏感的地方划过,惹得曜渊身体一阵颤栗,纵使是整片背脊都发麻了,他也死死咬住牙关,不让可耻的声音从唇边溢出来。
洛桑淡定地说:“不必害羞,从前我又不是没见过。”
曜渊一震,彻底绷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脸燥热得惊人,为了不让羞意显露,他把手掌捂在眼睛上,却又忍不住留一丝缝隙去偷看身旁的洛桑,卑微又眷恋。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身上的伤再也好不了了,这样洛桑就能一直留在他身边了。
但是事与愿违,曜渊明显感觉身体状况在一点点好转。
他攥紧拳头,手指上戴着的天玑玉环微微地发着亮。
血色月亮又从风沙中钻了出来,把曜渊露在外面的皮肤照得通红,一片婆娑的树影照在他脸上,连同手上微亮的玉环也被点缀了一层不规则的花纹。
曜渊盯着这枚指环恍惚了一下。
这是洛桑曾经送给他的,用来破解世间所有幻术的神器,盼的便是他能坚守本心,不要被一些形形色色的表象所迷惑。
但是前不久归位后,他在一本藏书中看到了天玑玉环的另一个能力,原来这神器不仅能破幻术,更能制造十分强大的幻境,只是为了防止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拿它来做坏事,所以这个能力一直没有被外人所知晓。
曜渊盯着这枚玉环的时间久了,恍惚中竟觉得自己也快要被它的神力蛊惑了,他目光转向旁边的洛桑,心跳得越来越快,脑海中也有一个荒唐的想法慢慢涌现上来。
这世间万物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留住洛桑,但如果他偏偏想留,而且非要留下她呢?
曜渊慢慢地抬起胳膊,把戴有玉环的那只手覆在洛桑的手背上,“师父这次来了这里,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