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月心里想着,只盼皇上清醒点,以清辞这样的身份,没有一举封后的先例,至少要妃位贵妃的过渡一下。
御辇本该往乾清宫去,可在宫道上被太监拦了路。
“皇上!太医查出郑嫔娘娘没有怀孕,太后大怒,要将郑嫔娘娘活活打死!”
傅景翊捏了捏眉心。糟糕,他忘记安排郑颖“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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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发现郑嫔假孕并不是个意外。
头一次在食物里下堕胎药,毫无成效,她便以为是郑颖侥幸没吃到的缘故。
第二次她就送了香料,香料里放了有落胎作用的麝香,可依然没等来郑颖小产的消息。
第三次她干脆指了个太医去“照料”郑颖,郑颖死活不让把脉。
太后到这时发现了不对劲,亲自来了趟庆福宫。
只要揪出郑颖假孕的事儿,那伺候她的两个丫头,清辞和小禾都有欺君之罪。
清辞被宫人从乾清宫请来,大老远的就听见郑颖哭着喊冤的声音了。
郑颖大概是被拖拽了一场,衣衫凌乱发钗欲坠,狼狈不堪。
“妾身是被陷害的,太后明察!当初是邱婕妤……”
太后一个耳光打下去,尖利的长甲在她脸上留下血痕。
“邱茗已经被你们两个贱人害得降了位,还想推责到她头上去?”
太后余光一扫,看见了清辞,眯了下眼。
清辞那张脸本就清丽,眼下这身华美的衣服更衬得她皎艳绝尘。
她微微屈身颔首行礼,“见过太后,太后千岁。”
太后嗤了一声。
“你伙同郑颖欺君,胆子可真大。”
清辞站直身子,疑惑道:“欺君?郑嫔娘娘有孕,不是太医下的定论?太后明鉴,若要追责,也该追查太医医术不精之责。”
郑颖不再哭了。
从清辞出现起,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她看向清辞,目光在那身衣服上一顿,这身衣服是真漂亮。
郑颖收回目光,安安静静的跪好。现在她跟清辞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死与共。
太后哼笑,“假孕至今已近两月,难不成这两月间,郑颖都不曾来过月事?月事一来,就该向宫里报备,有意瞒着还不是居心叵测。”
清辞道:“郑嫔娘娘的月事不准,两月不来也是常事。”
太后不想再给这两人狡辩的机会。
“赐杖刑!打死这两个贱人!”
太后一声令下,两位太监便急步逼近她。
看这时辰皇上也该下早朝了,可清辞等不了,那棍子她挨得起,腹中孩子受不住。
一只手刚触碰到她手臂,清辞反手一拧,这太监痛呼出声,他的手臂被拧成了麻花。
清辞甩开他,一巴掌拍翻另一个太监。
“反了!反了!给我拿下她!”
太后的命令被另一个声音压了下来。
“住手!”
傅景翊声沉且重,不容置喙,“住手!都给朕滚出去!”
皇上发了话,这群太监自然不敢违抗,纷纷退出了庆福宫。
傅景翊似乎还没有满意,凛冽的目光扫向太后身边那几位婢女。
太后识趣了,没等他开口便摆摆手,“你们都出去。”
下人们都退得干干净净,眼下庆福宫的这片空地上,就只剩太后,清辞,郑颖,瑟瑟发抖的小禾,和皇上了。
傅景翊迈开修长的腿,大步走到清辞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确认没有哪里伤到,可他的心还是绷紧的。
“太后叫你来你就来?”
清辞睁大眼睛,“我能抗太后懿旨?”
傅景翊无视太后那一道骇人的目光,对她点点头,“可以。”
太后闻言,寒声道:“这就是仁孝德恭的皇帝?”
傅景翊道:“母后办事向来草率,朕晚来片刻,母后手下便又多几条无辜人命。由此看来,母后实在不适宜插手后宫之事。”
“本宫是连个宫女都管不得了,”太后怒容可掬,指着郑颖道:“她假孕争宠,这是欺君之罪!皇帝难道不处置了吗!”
郑颖身子一颤。
傅景翊看了她一眼,郑颖是微不足道,可清辞有身孕不能受刺激,这个小角色无论如何也要保。
“郑颖的身孕是太医误诊。”
太后哂笑,“你一个皇帝,为了个女人,连后妃欺君这种事都能容忍了?”
“朕更不能容忍牝鸡妄图司晨。母后您还是在寿康宫过好逍遥日子,无趣了听听戏曲儿养几个面首,旁的事,就不必再费心了。”
傅景翊语气不沉,话却是极重。
太后面色一阵青白。
这还是她初入宫那年,见到的七皇子吗?这就是她千挑万选选中的养子吗?
他从小时时恭谨,处处慎微,如今竟拿牝鸡司晨这话来呛她?
傅景翊握住清辞的手,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看得他不好意思的避一下目光。
他低声说:“放心,郑颖没事的。”
清辞点点头,由他牵着走。
傅景翊牵着她走出庆福宫,一堆宫人跪地候着,太后的人在右,皇上的人在左。
上了御辇,清辞小声道:“皇上说不能容忍牝鸡司晨,可是皇上亲口在朝堂之上说要鼓励女子参与科考。”
傅景翊道:“有惠国利民的本事,女子干政又有何不可,只是太后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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