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拿起几页登记名单细看。
苏晚则是看请帖。
管家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夫人,老奴对文武百官认不全,更何况是内眷。只有与您们来往密切的人才眼熟,这样给了很大的漏洞,不知道谁来了,谁没来。”
苏晚蹙紧眉头,请帖虽然写了名字,但是阮嫣用的是请帖上的名字,也找不出她是拿的谁的请帖。
“只能看名单跟请帖对不上的名字,还有就是登记名单上的名字,有没有来的人,逐一排查。”
顾淮之看了一遍名单,给出请帖的人,他能够认全。
“名单上登记的人都来了。”顾淮之心下奇怪,他猜错了?阮嫣是与赵煜一同来的?
他再重新看一遍,将三张纸并列而放,蓦然,他发觉一个问题。
“这里是怎么回事?”顾淮之手指着两处:“第一张登记名单记录赵国公府二房。第二张登记名单,赵国公府二夫人。赵二夫人与赵煜是分开来的?”
赵国公府四房全都成家,虽然不曾分府,却是各方主持各房的事情。
除了二房,其他三房在朝中身居要职,与顾淮之关系匪浅,为表郑重各房分别给了一张请帖,独独漏过二房不妥,因此也给了二房一张请帖。
登记的两个下人和管家懵了,府里之前发生事情,倒是将二夫人和赵煜对上号了,排除他们是冒充二房。
他们对看一眼,负责登记第二张名单的人说道:“我记得很清楚,赵二夫人是与赵公子一块来的,二老爷没有来,大老爷、三老爷、赵将军都携内眷来了。
他们都是一起的,我的印象才很深刻。大老爷把几张请帖递过来,因为匆忙登记,没有仔细检查。”
这么一说,第一张登记名单的下人醒过神来:“赵国公府二房来的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我看到名单上写的是赵芝元,是一个男子的名字,当即念出来了,她回的是家中内眷。”
他现在想起来,冷汗涔涔,当时以为没有人敢胆大包天,敢在请帖上做文章。
顾淮之与苏晚四目相对,破案了。
苏晚神色复杂:“赵二老爷是青楼常客,请帖落在她们手里,倒不叫人意外。”
顾淮之揉捏眉骨,心中有了思量:“墨离,你同赵郡贤去说。”
赵郡贤是赵国公府的大老爷,也是如今的赵国公。
墨离奉命离开。
苏晚想了一下二房在赵家的情况,明眼人都清楚赵二夫人是捧杀赵煜,就如同赵煜所说,赵二夫人不是他的生母。
若是生母的话,当众责罚一顿,再让他向阮嫣道歉,随即安排人送阮嫣回翠烟楼,同楼里的鸨妈商议事情如何处置,利落的给赵煜善后。
赵二夫人没有这样去做,搬出了家训,训斥赵煜一通,又让人将阮嫣带回赵家,便有些耐人寻味。
苏晚想起观看赵二夫人的面相,像是病体沉疴,她是要利用这件事做什么。
顾淮之让墨离给赵国公传话,显然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不愿小事化了。
果然如苏晚所料,赵二夫人是有大动作。
唐暖扶她回府,赵二夫人也没有让唐暖避嫌的意思,吩咐婢女将阮嫣安顿好,便准备去见老夫人。
冤家路窄,半路上,遇见盛怒的赵二老爷。
赵二老爷与赵家其他三个老爷硬朗的五官不同,生的人面桃花,温文尔雅。
岁月格外厚待他,四十好几的人,依旧隽秀,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平添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
此刻他双唇紧抿,那双未曾经历人间疾苦的眼眸,怒火灼灼的瞪着赵二夫人,苛责道:“秦蓁!你简直不可理喻!居然让老四把煜儿绑回来!让他在大家面前丢脸!他是你的儿子,你在我面前,总是不管对错,都十分回护他,今日怎得不护着他?”
唐暖听赵二老爷不分青红皂白数落赵二夫人,她想顶回去。
赵二夫人却是神色疲倦,低眉敛目道:“今日是我做的不妥当,叫煜儿受委屈了。”
赵二老爷见赵二夫人认错,摆了摆手,摆出二房当家的谱儿:“你现在立马去把煜儿放出来。你别忘了,秦家的一切,都是犒劳你养育煜儿的功劳!他倘若出事了,秦家吃了赵家多少,全都吐出来!”
赵二夫人态度愈发温顺,没有顶嘴。
赵二老爷见赵二夫人怕了他,心里的怒火消了大半:“母亲说你出身名门,是一个不错的妻子人选。你真是无用,孩子教不好就算了,这点小事都摆不平,我看是夸大其词,手段都比不上柳柳,她当初若是进府了,就不会让煜儿受这个委屈。我现在去找大哥,让他将这件事处理好。”
赵二夫人攥着帕子的手指骨发白。
唐暖心下不忍,赵二老爷太过分了,他拿她跟一个妓子比。
“二嫂……”
“我没事,只是不愿浪费口舌同他争执。”赵二夫人望着赵二老爷消失在拱门的身影,幽幽的说道:“暖暖,人活在世上,有千千万万条路。这一条走不通,就换一条路走,总有一条路通向你想要的生活。”
她似意有所指,一双通透的眼睛看进唐暖的眼里:“万不可悲观懦弱。”
唐暖呐呐道:“那您呢?”
赵二夫人摸一摸她的脑袋,觉得这孩子乖的让人喜欢:“秦家清贵,只是外表光鲜亮丽罢了,内里早已拆东墙补西墙,渐渐衰败式微。牺牲我一个人的幸福,换取秦家的荣耀,秦家的女儿不必要重蹈我的覆辙,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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