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牙人还捆在木桩上,但他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笑意。
突然西南角点起烛台的矮个子狱卒啪地跪倒在地,这一动作实在突兀,惊得屋中众人齐刷刷地看去。
杨臻便指着他道:是你在捣鬼?
那矮个子狱卒连忙摇头,不,不是我。我腿不知怎地,突然有点麻了。
接着,原本站在秦牙身边的四名狱卒,也接二连三地跪了一地。
我的腿也麻了。
我也是。
我也麻了。
杨臻指出去的手还未收回,只觉头顶一阵阴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首看去!
屋顶上一道黑影顿时如黑鸟盘旋而下,瞬间遮天蔽日,向杨臻袭来。
杨臻身手不差,连忙倒退两步,方错开黑影,便感觉眼前灰灰白白的一大片毛发一样的东西扫过他的脸颊。
慈悲慈悲,无量寿福
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便似一片落叶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木桩旁边。
来人一身黑袍,半张黑色面具罩在脸上,待双脚落地时,他将手中夹着的东西一甩,放置于臂弯处。
杨臻这才发现方才那团灰灰白白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人臂弯间的一杆拂尘。
来者何人?杨臻厉声问道。
不等面前的人出声回答,杨臻身后又有一声爽朗的笑声响起。
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这是位道士。小侯爷人看着挺聪明,没想到却是个不长眼的。三哥,你说是不是?
言之有理。道士千里榕阴诚恳道。
杨臻霍然转身,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黑袍人,手执一柄折扇。只见他指间一动,一道银丝便飞向杨臻,杨臻慌忙闪身。银丝掠过身旁时,他才看清那是一枚银针。
一击不中,冷朝寒无奈地摇了摇头,啪地打开手中折扇,叹道:新玩意儿,不够趁手。
他抬头朝杨臻的左边看了看,道:还是交给十弟你吧,来,我帮你一下。话毕,他又一抬手,只见一颗白色的暗器向杨臻飞去。
杨臻方才堪堪躲过那道银针,又要避开那白色暗器,想起方才这名折扇公子是朝自己左边的方向说话,于是他当机立断,向右错步去躲。
却只见右边一道寒芒已经压下,封死了他的退路。杨臻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寒锋紧贴他的脖子,他立时一动都不敢再动,而方才那枚飞向他的白色暗器,擦过他的肩膀,豁然飞向对面的石壁。
而对面石壁上正好悬挂着一把斧头,小小暗器撞击斧头,竟将斧头整个地震落到了地上。那白色暗器也滚落在地板上,骨碌碌地滚回到杨臻脚边。
是一枚白色玉棋子。
冷朝寒一招得逞,笑着朝杨臻道:我刚只是朝虚空说话呢,你何必那么认真。
杨臻脖颈上的是一柄弯刀。刀身厚而利,刀刃上血腥味扑面而来,必是一把浸泡过千百人才能累积起这般戾气的杀人利器。
握刀的男人名为月弓刀,他不喜说话,一向是刀比人快,此时既已经得了手,就只跟冷朝寒点了点头。
如今这间不大的暗室中,凭空多出了三个人。
地上跪着的几名狱卒见小侯爷已经被擒,连忙向门外高呼:来人!来人啊!他们欲奋力站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其中两名狱卒便趴伏在地上,用手臂撑着自己向门口爬去。
冷朝寒见状不慌不忙,摇了摇折扇,笑道:卿卿这麻药确实有效,银针上一沾,便可麻上片刻。可惜她不懂武艺,给我倒正适合。
那两名狱卒刚爬到门口,只听门咯哒一响,有人推门而入。两人大喜,以为来了援兵,待看清来人后,喜色立消。
顾扶风一进门就懒懒地斜倚在门上,手上的剑立于身前,剑上染血,他一边朝着冷朝寒扬眉一笑:你若以后都用银针,那名号岂不是也要改了,改成银针公子?
银针公子这名儿,我觉得合适。门外又进来一人,这人身材高大,需弯腰才可进门,名为须染。他手上似乎还扯着什么,随着他进门,响起一阵叮呤咣啷的声响。
隔着一道门,杨臻看到屋外原本把守私牢的十几名府卫,已七零八落地倒地一片,当下心中一沉。
鬼,鬼啊!
一名狱卒正好趴在须染面前,他抬头看了眼须染笼在黑色衣帽中的容颜,当即惊呼,拖着被麻痹的双腿连连倒退。
另一名狱卒被同伴的惊呼搞得一阵错愕,定睛一看,才发现最后进门的这人,容貌确实诡异。面罩只遮住了他的眼鼻,可那露在外面的皮肤是毫无血色的雪白,面具上方的眉毛和罩在风帽中的头发,也俱是雪白。
似人似鬼。
须染却是一笑,手中猛然使力。一个守卫便从门外两丈外的地方突然离奇地飞起,顺着暗室的门飞了进来,重重地砸到了门口的两个狱卒身上。
三人叠罗汉似的,阵阵呻吟。
杨臻垂眸一看,见那守卫的胸前正插着一架银色六角钩,那钩子上还拖着长长的银锁链。
那白眉之人不仅人长得怪,武器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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