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子,便是一块空地,他的腿一阵阵发麻,如灌满了铅一般,一下子整个人摔伏在地上。
身后一个追击的蒙面客立刻策马近身,挥刀就向承奕斩来!承奕本能地向旁边一滚
那刀立时落了空。
蒙面人骑在马上,一击不中后,又向承奕挥来一刀。
承奕方才就瞥见地上有一根木头,他此时躬身一捡,顺势一接。
小臂粗的木棍,瞬间在刀下断成了两截。
蒙面人又一扯缰绳,胯下的马举着前蹄嘶鸣一声,就朝承奕扬蹄踏去!承奕来不及爬起身,只能就地慌忙后退。
马蹄轰然落下,扬起飞尘。
承奕未觉出痛楚,睁眼一看,见那马蹄正好一左一右,险险地落在他腿边!
蒙面人又俯身,一刀朝承奕的门面上挥来!
承奕闪躲间,已经感觉到那一道锋利的光掠过他的鼻尖,带着冷冽的冰凉之感。
如若继续这样一昧躲避,迟早要成为刀下亡魂。
承奕心念一转,躲避的瞬间,一个钻身就到了马前,他纵身一跃,一把就拽住蒙面人的衣袖和腰带,手上一使劲儿,便将蒙面人从马上拽了下来。
承奕见蒙面人落马,立时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就朝着那蒙面人砸过去。
他不懂什么招数,只是凭着在绝境中生出的狠劲儿。
那一击,正好击中蒙面人的脑袋,蒙面人手中一松,竟被承奕反客为主地夺了刀。
蒙面人被夺了武器,也立刻反击。他一个扑身就朝承奕飞去,两只手已经瞅准承奕,一把掐住了承奕的脖子。
承奕忍着颈间剧痛,举起刀,朝着蒙面人的胸口捅去!
血溅了承奕一身一脸,可那刀却偏了几寸,刺中了蒙面人的侧肋。
蒙面人也不再掉以轻心,一个翻身,将承奕反压在地上,一拳就挥在了承奕的头上!
俩人近身肉搏,拳脚角力。承奕目龇欲裂,双眼通红,已被逼到了极限。
蒙面人又从地上摸了块石头,朝承奕的脑袋挥来!
石头边缘锋利异常,若是刺入人体,不输刀剑。
承奕猛然抱头闭眼
半晌,疼痛并未袭来。他一睁眼,便见蒙面人的身影朝他压来。他慌忙去推,却发现那人四肢无力,似乎.......已经晕了。
他推开那人,坐起身,才见到那晕倒的蒙面人背后竟插了三支驽箭。而那箭,比寻常的箭要小一些、短一些,似是特制的弩箭。
方才那生死一线的恐惧感令他好半天回不过来神,半晌,才顺着箭尾所指的方向,看见林中有一个绯色官袍的女子正举着一张小弩,此时她正朝他奔过来。
林间马蹄声又响起,又有两个蒙面人的身影显现出来。
承奕!快,我们走!
身后箭矢又嗖嗖嗖地破空而来,卿如许冲到承奕身侧,一把扶起人还有些恍惚的承奕,就拽着他继续向林中奔去。
俩人在林中狂奔,惊得地上觅食的飞鸟扑簌簌地飞起。
女子的手虽然纤瘦,却似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俩人跑了一会儿,承奕已经从慌乱中冷静了下来,她也放开了他,俩人一同向前奔去。
人不比马快,承奕双耳听得追兵已近,见一旁的地上刚好有一处低洼处,适合藏身,便一把扯过卿如许,俩人跌进低洼中,被厚密的草丛遮住了身影。
来人的马蹄声堪堪停在了两丈外。
承奕与卿如许不敢再乱动,屏气敛息。
人呢?一位蒙面人道。
跑了这么久,恐怕也没劲儿了,咱俩分头,你去那边搜,我去这边搜。另一位蒙面人道。
其中一匹马便向着低洼的方向奔来。
卿如许紧张地握紧了手。承奕瞥了眼她,他方才一直看她一派沉着,可这时才瞧出她手指竟也有些轻微的战栗。
幸而那马,就从低洼一旁与他们俩擦肩而过。
马蹄声消失后,俩人抬起头来,见四下无人,才又继续奔逃起来。
待奔到一处分岔口,见一边是山石嶙峋,另一边却是田野。
选择任意一个方向都是有利有弊。
山石的路崎岖难行,不易被追踪,但救兵必然也难以找到他们了。田野好走,但穿过田野就可能遇到人家,有了人迹杀手也便难以下手了,可田野便无法隐匿踪迹,这一段路便等同于将命门敞开。
卿如许犹豫了下,承奕率先做出了决定。
这边。承奕用下巴指了指田野,赌一把吧,我让阿汝去找救兵了。
阿汝是承奕的随从,原本一直伺候澄妃,待澄妃死后他便跟着承奕了。澄妃留给他的人,必是可信之人。
卿如许点了点头。
大片的田野,被日光镀上了一层洒金,人影遁无可遁。
所拼的是运气,也是速度。
承奕与卿如许在田野间狂奔。风扬起俩人的衣袂,似两只在田野中翻飞的飞鸟。
她最初找到承奕是她带着他跑,不知什么时候,却换成承奕带着她了。卿如许从来没跑过这么多的路,她只觉得胸中似要炸开来,脚步也有些虚浮,全靠承奕一直用劲儿拽着她才能继续向前。
然而奔了一会儿,卿如许却一脚踩空,踉跄地跪倒了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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