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笑了笑,毕竟我让承奕回去跟他父皇敲了敲边鼓,好好儿地卖了通惨。再加上那天朱衲来看我,我那副不死不活的鬼样子,估计把他也吓坏了。
顾扶风却斜着眼睛瞅着卿如许,眼神中充满怀疑,幽幽道,你确定这老皇帝不是对你有想法?
卿如许大概被这话问得懵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去揍顾扶风。
顾扶风你是不是皮子痒了?这话能乱说么?陛下的年纪都能当我爹了!
她身体还没恢复,随意跑动别再给伤着了,顾扶风也便假假真真地挨了她几下拳头,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卿如许刚放下手,顾扶风又十分欠抽地道,但我的怀疑也不无道理啊,我听说那虞妃跟你也差不了几岁。你这每天傻乎乎的,别被人心里惦记着,还天天上赶着把自己送到人家跟前儿呢。
这下卿如许再次挥拳头,被顾扶风一把抓了个正着。
他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到面前,朝她眨眨眼,卖乖道,别气别气,当我瞎说。我也只是跟你提个醒儿,怕你吃亏么。
吃什么亏?我怎么会吃亏?我看在你顾扶风眼里,我身边所有人都是坏人,就你是好人。卿如许没好气地瞪着顾扶风。
顾扶风却笑了笑,煞有介事地道,是啊,这天下只有我才是值得你全心信任的,不会伤害你。
卿如许望着他,手背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她却淡淡道,是么?
顾扶风笑容微滞,当然。我你还信不过?
卿如许颔首道,那自然信得过。
只是
人有时候会有无心之失,虽然无心,但疼痛却是掺不得假的。
顾扶风不明白卿如许心中闪过的片刻伤感,见她答话,也又恢复了笑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手捻香笺靥凝羞
承奕启程时,卿如许也没法去送一送,只好遣了阿争去给承奕送了封信函。
昔日她在龙元殿中谈及联手三小国之事时,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就是为了给承奕留足发挥的余地。
三皇子承奕收了信函,并未打开,只藏入了衣袖中。
待使团行至太白山境内,入夜暂歇时,承奕一个人坐在篝火旁,又打开了那封信函,再一次细细阅读。
太白山附近并无落脚之处,今夜只能将就在马车上宿一晚,阿汝此时正在车上给承奕收拾床铺。他出来时正好看见承奕已经看完信,正望着信纸默默出神。
自从澄妃走后,鲜少再看到承奕脸上浮现过笑容了。
为了镇住那些朝臣,他变得越来越严肃,越来越有威严,越来越像一个皇子。
上次有个小公公清扫书房时,不慎打翻了水盆,承奕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小公公就吓得连说话都打哆嗦了。
可此时承奕的目光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柔和,嘴边似乎还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不知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让他这样愿意看上一遍又一遍?
阿汝自然知道主子的事儿,奴才不能多嘴。他只走到承奕近前,躬身道,殿下,可以就寝了。
承奕这才收起信函,仔细折好,又藏入了袖中。
对这封信函同样充满好奇的,并不只是阿汝一人。
顾扶风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望着正在案前撰写文书的卿如许,先是跟她聊明天的天气,又聊今晚的月色,然后聊到朱雀街新开张的一家枣糕铺子,最后才状似随意地问道:
你给承奕的信里写什么了?
这话头似乎转得太突兀了,有点儿刻意。
但卿如许根本没注意到顾扶风的小心思,头也没抬,只顾奋笔疾书,口中随意道,没什么。
她自从接了这命妇案的管理之职,就赶上云昭战事,这一装病,公务却是耽搁不得的,毕竟大理寺里负责管命妇案的也只有一个她,所以她只好把公务搬回了家中,一边养病一边处理公文。
没什么那写的是什么顾扶风默默嘟囔,百思不得其解。
卿如许正读着一份公文,突然眉头一皱,把笔一摔,烦躁地道,你说这些妃嫔娘娘、官宦贵妇们,平日就这么闲的么?自从听说我管命妇案,一个个地都来报案,连家里的猫丢了都要来烦我。她们家里下人那么多,这都找不着,我就能找着了?再说了,这些事儿她们就算要找也该找衙门,我是大理寺少卿,大理寺负责的是刑狱案审理,主管审判,不是每天帮她们处理民事琐事的。这些贵人们到底懂不懂律例?真当我是给她们打杂儿的了!
顾扶风见她不高兴了,连忙去端了壶茶,给卿如许递上去,你刚接管这份差事的时候,不还挺高兴的么?
是高兴啊,且不说这职责还有别于其他少卿,能让我在大理寺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站稳脚跟。主要还是这差事对我们要做的事很有帮助。要知道这内外命妇的背后是举国所有的王公大臣,这女人最喜欢做的事儿是什么?
卿如许喝了口茶,继续道,就是散布信息。别看她们都身居内宅,可她们知道的事儿也不少呢。何况她们还有给这枕边人吹小风的能力,要找谁办什么事儿,找她们有时候比找那些男人们强多了。你知道么,我从上任以来,都已经收到二十三封举报函了,这些妇人们不仅关心自己院子里的事,对别人院墙里的事儿也十足上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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