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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幕羽目光微微闪烁。
    咱们去年是什么光景,如今又是什么光景?幕羽,你不是不清楚。你既让她恨你,亲手毁了她的柳家,你就该明白如今你们阵营不同,立场不同,她是决计不会原谅你的。就算......承玦微微叹息,就算......你这么多年肯留在我身边,不是为了我,但幕羽,你也该偶尔体谅体谅我。
    林幕羽敛眉颔首,沉默了片刻。
    承玦从不说无用的话,当他说了,就代表他一定会这么做。
    林幕羽道,......我会想办法让她退出党争。
    承玦用手斜斜地撑坐在地板上,质疑道,......想什么办法?你也看见她有多执着了。她与你,是不死不休,而你我是利益共同体,她于我亦是如此。父皇把她推离了权力的核心,可她转头就去傍上了老三,你看她可有半分惜命的意思?
    林幕羽沉默以对。
    承玦又看了会儿他,道,幕羽,若我杀了她,你当如何?你也会杀了我么?
    林幕羽还是没有说话。
    承玦又朝前挪了挪,拉近自己与雪衣男子之间的距离,逼问道,......会么?
    林幕羽神色无异,可放在膝盖上的手,已不知在何时紧紧地握起。
    承玦垂眸看了一眼他骨节嶙峋的手,终是低低地苦笑了一下。
    算了,别回答了,我不想听。
    他又自斟自饮了一杯,却只觉得此时的酒已有些难以下咽。
    他也突然有些沉默。
    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道,幕羽,你我都是这世间的孤独行客。虽然有家,却无人可依。虽有抱负才华,却没有选择的权利。虽有倾慕之人,却也注定得不到他的心.......
    承玦的面上显出淡淡的凄凉。
    他抬起眼眸,看着对面的男人,突然倾身过去,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林幕羽的额头上。
    年轻的皇子浑身酒气,额头滚烫,神色痛苦,目光中也似有深刻的情感即将汹涌而出,.......你是我最好的伙伴,是我最珍视的人。幕羽,别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这一切,成么?
    屋中静默无声,唯有蜡烛的火光不断跳跃。
    然而,窗外突然传来一点声响,声音不大,却似乎离窗边很近。
    两人顿时回过头去。
    谁
    有影子飞快地沿着窗边离去,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
    承玦忙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人影攒动的回廊中,一个女子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而过。
    在两旁的侍卫即将出动去追时,承玦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望向对面楼梯口站着的一个龟奴,朝他使了使眼色。
    然后,他好整以暇地半倚在栏杆上,眼睁睁地望着那个身影顺着走廊跑到楼梯口,却在经过那个龟奴时,脚步一踉跄,人就猛地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林幕羽此时也走了出来,看了眼楼梯口的一阵哄闹,他不解地问道,何人?
    承玦的唇边带着得意的笑容,一派慵懒地回过头来,。
    一些阿猫阿狗罢了,无妨。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深幽梦惊惧起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些她刻意忘却的一切,又从记忆的裂缝中钻了出来。一切都清晰如昨。
    那一年,在柳家事发的前两日,她同林幕羽去湖畔小游。
    那时河柳青青,花阴浅艳。
    林幕羽把她按在柳树边,他目光黯黯,天地间的声响都淹没在渐沉的呼吸声中,他的吻像聚了雨的云一样朝她压了下来。
    在那股柔软刚刚触碰到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之时,她却微微侧头,躲开了他。
    林幕羽看着她,清淡的眉眼如晕染开来的水墨山水一般,怎么了?
    她密密沉沉的羽睫下轻轻战栗,濡湿的眸中是无法掩饰的怯怯与惶恐。
    我......我害怕......
    她没说她怕什么。
    可那双美丽的眸子中,却蕴藏着如同预兆般的恐惧与哀愁,令他也跟着心颤。
    林幕羽抬起手,轻轻贴上她的脸颊,用温柔的手心熨帖着她滚烫的绯红。
    别怕。他说,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眸子雾沉沉的,倒映着她的脸庞,里面盈满情深。
    她望着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时,他明明说他不会伤害她。
    可是,记忆的一切却转瞬成了血红。
    柳家的匾额,门廊,小桥,溪水,石桌,屋舍......满目疮痍。
    地上那两个躺在血泊中的亲人,永远地停留在她记忆的深处。
    那个爱笑的少年被死亡夺去了笑容,他面色苍白枯槁,他未及阖上的双眼似乎还在唤她,妹妹,妹妹,别怕,哥哥保护你。
    她的一切已经全毁了。
    耳畔只剩下那时在马车中,男人阴冷地说,你难道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与四殿下做的么?
    卿如许躺在床上,在梦魇的折磨中沉沉不醒。她额头上裹着麻布的地方已被浸湿,渗出星星点点的血红。
    梦境中的柳叔,有着这世间最为温和慈爱的脸。
    他笑起来的时候,眉也弯弯,笑也弯弯,说话时轻声细语,富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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