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道,......这样。那,看烟火了么?
顾扶风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个,顿了顿,看了,但是正月里见的。你呢?你怎么过的年?
卿如许道,也没怎么过,就去奕王府里蹭了顿饭,也看了烟火。
顾扶风一顿,点了点头。
卿如许转过身,意欲回去,今儿有些累,先回房收拾了。
顾扶风却又一把拉住她,哎,怎么才说两句就要走?你这几个月忙什么了?我听说长安出了不少事。
卿如许转头看了一眼他,又垂下眼帘,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略有些风波。
她嘴唇紧抿,并无细讲的打算。
顾扶风自然也能觉出她的拒绝之意,眸光微收。
卿如许抬起头,看着他,补充道,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说来话长。晚点再跟你细讲。
顾扶风笑了笑,好。
他又朝她走近一步,抬手去掐她的下巴,笑嘻嘻地道,你瞧你瘦的,我一不在你就这样,你叫我怎么放心?嗯?
男人粗粝的掌心摩擦着她的下巴,英气的眉眼近在咫尺。
卿如许偏了偏头,......你再这么对我动手动脚,我......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颦着眉推开他,又朝后错了错,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见顾扶风定定地看着她,卿如许又道,你身上臭死了,快去洗漱吧。收拾完......再来找我吧。她说罢,转身就要回房。
顾扶风一笑,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在她身后高声道,好,那你等会儿我。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糕点,待会拿给你!
卿如许道了声好,转身进屋,掩上了门。
听得顾扶风的脚步声渐远,屋中的女子缓缓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门板上,屋中很暗,她的唇角紧抿。
待顾扶风换了身常服,再回到卿如许的房门前,里头灯火俱灭。
他脚步一顿,走到窗边,听着里头深深浅浅的呼吸,又抬手敲了敲窗门。
屋中静谧。
床榻上的女子和衣而眠,一动不动。
顾扶风等了一会儿,深邃的眼眸望向杂草丛生的园子,兀自沉默半晌,终是转身离去。
黑暗中,床上的女子静静躺着,眼眸似易碎的琉璃,闪着浅浅的光亮。
户部的库房积了满满两书架的账簿,户部新上任的侍郎大人管惜看着蛛网爬灰的库房中站着的那两位,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三皇子和少师大人为何要日日停留于户部?
如今他这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呢,就已经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他本就是个没指望在官场能折腾出什么花样的,能有今天实在是天王老爷开恩,光宗耀祖了一回,可别因为些陈年旧账被牵连,走了刑部那位新侍郎的老路啊。
这库房平常动得少,里头都是些紧要账簿,也就每年就等七七时集中将籍册拿出去曝晒一通,平日鲜少敢让人进去,故而这地方......着实难以入眼,望三殿下和少师大人海涵。他躬身一礼,去年户部所有的账簿都在这儿了,三殿下和少师大人,可还需要下官再做些什么?
承奕摆了摆手,不必,管大人辛苦。这里有我跟少师在即可,户部事忙,管大人自便吧。
管惜连忙应声退出,刚出了院子两步,又回来吩咐人去备茶点。无怪他紧张,这里头的两位一个是如今势头鼎盛的三王,一个是御前的红人,谁都不是能惹得起的。
卿如许隔着窗户看了眼急急擦汗离开的管惜,道,管大人估计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能坐到这个位子上来吧。
承奕头也没抬地道,在户部这个地方,胆小是个长处。
他翻了翻手中的账簿,道,之前整个户部掌握在皇后手里,她没理由给四弟行方便,你怀疑什么?
卿如许道,原本也没多想的,还是那日承瑛说的那番话,让我觉得他们这么费劲地要给边疆申领这批军饷,并非完全是为公考虑。
可若说是为私,为的是什么?就算是以权谋私,他们能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查,那就说明之前的军饷账目并没有漏洞,如此,这账簿还有参考的价值?承奕问道。
卿如许道,正是因为原先户部不在承玦的手中,所以我才要查。
承奕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皇后可能曾替四弟行过方便,以此来达成二者之间的某种交易关系,但皇后不可能不留后手,势必会留些漏洞?
卿如许点了点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单是从一个人毫无指向性的三言两语,就能推知对方的动机,并以此推知事件的全貌
承奕看着她那一双灵动的眸子,道,若要真被你说着了......他不继续说完,只笑了笑,将账簿摊开在桌上。
......知微见著,睹始知终,这当朝少师,可了不得了。
卿如许从密密麻麻的数字中回过头看了眼承奕,知道他又吝惜起对她的赞美之词来,便张口揶揄,殿下,您最近对子写多了?
这是嫌他说话也只说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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