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宝剑不用此时正插在一人身上,他便抬脚踹飞了那人,一把拔回长剑,转身就去格挡白衣人的攻势。
两剑相接,撞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白衣人大喝一声,使出浑身内力,猛然注入剑身,便将顾扶风逼得连连倒退!
二人面面相顾,彼此横剑于胸前,相距不过三寸。
白衣人见顾扶风脚下踉跄,剑身已经贴近胸腔,似有不敌,心中大喜。他便更加攻势凶猛,誓要将男人逼到死角!
顾扶风则在不断后撤中,却猛然抬起眼皮。
冷漠的面容上,那双风华万千的俊眸闪过一丝阴枭。
白衣人只觉长剑之下那一股抵挡之力猛然消失!
因他用了全力,人突然失了支撑,脚下便是一个趔趄,人也依着巨大的惯性向前方冲去,一时无法停止!
而那原本被他死死地制于剑下的人影,竟然凭空消失了!
下一瞬,他便汗毛直立,浑身的血液都骤然朝颅顶涌去,背部升起一股深寒!
人对危险,总会有着一种天然的直觉。
然而,这种直觉,还是来得太晚了。
顾扶风一个回旋闪身,长剑在半空中低啸了一声,便朝着那全然袒露在自己面前的脊背豁然斩了下去!
剑势凶猛,杀气腾腾!
一下子就从右肩贯至左股,伤口深身入骨,鲜血顿时如泼墨飞溅!
而顾扶风于落地间一个急转,手上长剑也随之变换角度,又再一次猛然刺进了白衣人的后背!
啊
长剑洞穿了年轻的心脏,剑刃笔直地穿透了前胸!
白衣人的瞳孔睁得无限大,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惧。
当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口中大片大片地涌出时,那股在濒死间挣扎跳动的心,也终于归于寂静。
他死了。
从加入战斗到死亡,前后不过须臾。
他好像是天山派的大弟子王熙谷
什么?天山派的也来了?可他方才才出了一招就
人群一时缄默。
众人俱心惊不已,无人敢再轻易上前。
顾扶风面无表情地抬脚踩上他的肩头,用力抽回了自己的长剑。
他的手指雪白,上面沾满血红。
素白的剑身吃透了鲜血,不住地滴落着血泪。一滴滴,一点点,沿着破旧的地板,汇入了那被打翻的热汤中,流成一圈猩红的印迹。
顾扶风缓缓转身,人就站在血圈中。
蒸腾的血气不住上涌,缠绕在他的身上。
他的容貌本就异常深邃俊美,在这股令人胆寒的煞气中,仿佛一位来自地狱的弑杀神罗。
二楼坐着的灰衣男子破云淡淡地看了眼趴伏于地上的,那具已然了无生气的尸体,又望向再次被人群包围起来的顾扶风。
没想到,距上一次他们的交手不过百日,这人的剑术竟又精进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依旧是.......毫无胜算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蓦然决裂悲不回
时间似乎都静默了。
顾扶风凝望着她,面容也一分一分地冷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查她?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你难道.......不信任我么?
他同她说过,只要她想知道,他一定毫无隐瞒地都告诉她。
可是,她却从来不问。
一次也不。
她不问,他原以为是她不在乎,也或者她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故意装傻。
可今日才知道,原来她从来都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会坦白直接地告诉她一切,不相信他对她是心不藏私,毫无保留。
原来,他们之间的信任之墙,早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默然坍塌。只是他却似个傻子一般,对一切毫无察觉。
你找谁查的呢?
顾扶风静静地看着她。
你这几个月都没有离开过长安,也没有动用过拂晓,你要如何查到这些?
这不是问句,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靠承奕么?
你同他的信任,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么?已经超越了你对我的信任么?
猜忌像一只贪婪的巨兽,从黑暗中挣脱,对人性投下狭劣的一瞥,然后,一口吞噬掉了那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信任。
卿如许没有解释。
她望着廊下那一滩还未化去的残雪,感觉自己也像那一滩残雪,明明早已看破了既定的结局,却迟迟不肯面对,却终是躲不过一朝云散天晴。
她忽觉周身疲惫,方才的争吵也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心力。
她好累,也好想逃。
逃回自己的洞穴,安心地放下所有的坚强与骄傲,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晨雾在日光的照耀下,逐渐向更为阴冷的廊下退去。
他们俩人就站在雾中,任模糊的烟云将彼此之间的熟悉一点一点地涂抹成陌生。
半晌,女子低低的声音响起。
扶风,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我不想复仇了。
我的仇敌已经死了,他为这场荒诞的复仇付出了代价,而我,也被这场无果的复仇磨干了恨意和执着。我如今还在做的,都只是一切倾覆之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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