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眉心陷了一个深坑,深邃的眼眸闪耀着锋利的光,那......再抓到刺客了么?
卿如许摇摇头,没。
宁帝又看了一眼卿如许,奕儿会怀疑你是敌国的奸细?朕怎么瞧着他素来同你交好。
卿如许硬着头皮笑笑,正是因为交好,所以才更多顾虑......臣都想着要不要同他说明我的身份了,可是又担心殿下不会信,反而麻烦会更多......其实臣想着三殿下那日来宫里找陛下,可能也打算道出此事真相的,谁料后来.......
说来这谎编得实在是不甚高明,可各路细节又跟事实紧紧扣上,教人挑不出多少实质问题来。
宁帝端详卿如许半天,最后也只问出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卿如许连忙睁大眼睛,点头道,是,陛下,绝无半句虚言。
当日银鞍见到卿如许,也不知是否有暗中将消息透露回南蒙。若说卿如许的身份暴露,引来杀身之祸,倒也不无可能。
何况.......
宁帝的手指在绢帕上细细摩挲。
这绢帕上因为天长日久而生出的黄斑做不得假,绣工也显然出自釉芜之手。当年釉芜同银鞍两情相悦,天下人皆知,赠扇之说他亦有所耳闻。
卿如许见宁帝沉思,眼珠子转了转,又装傻问道,所以.......陛下,这帕子到底有何用处?是能证明.......我的身世么?
宁帝见她眼中一片澄澈,显然对前朝之事并不详知,便也放了放心,道,这是母亲的遗物。银鞍是你失踪之前最后一个见过你的人,他若是把东西给谁,那谁便是他认定的釉芜之女。
卿如许做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又道,说来,臣经此一事,也有些害怕了。而且三皇子那边......臣也不好跟他解释清楚,我俩都因为这事吵了好几回了.......
宁帝道,嗯,朕欠你的那道旨意,不日便会下达。若你不想住在外头的公主府,也可搬回紫宁宫里,朕给你辟间院子出来,这样你在朕身边,也安全一些。至于奕儿,他同你的误会自然会解除。
卿如许忙跪下来道,谢陛下。
宁帝又道,你的伤可好全了?朕给你的人怎么这般不顶用?
卿如许道,是臣疏忽了,没有带足人手。让陛下担心了,臣现在已经无碍。
嗯,那就好。宁帝道,以后你就是朕的公主,谁也不敢再伤你害你。
卿如许看着宁帝,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关,也算囫囵过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苒华公主终册立
卿如许向太后行过礼,太后便朝她摆了摆手,亲切地唤道,你过来,到哀家这里来。
她就又朝前走了走,太后便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十分亲切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来,道,头几回见你,也没找你说会儿话。
周围站着的都是国公府、伯爵府、侯爵府的娘子贵女们,见太后待卿如许如此亲昵,也都暗自惊讶,相互交换着眼色。
因着离得近了,卿如许这才敢抬头看向太后。
她身着明黄色八宝平水褂袍,腰间镶以五色云纹饰,头戴一顶熏貂东珠珊瑚金凤冠,上面还镶嵌了三百零二颗珍珠。腕间还戴着两副珠镯,一副玉镯。人虽已年迈,雪白的皮肤上爬满了褶皱,但她的手指却十分光滑细腻,有一种不同于她强势气场的柔软。
谢太后娘娘垂怜。卿如许轻轻抿唇一笑,道,臣也一直想多来探望太后,但臣常因不知礼数而被陛下怪罪,自知愚钝无知,便想着能多学礼持重,也免得在太后您面前冒失。
太后道,你啊,谨慎沉静,事事想得周全。瞧你这性子,倒是同皇上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耐人寻味,无声的疑惑在彼此间蔓延,都不知太后何以将卿如许同九五至尊类比。
接下来,太后的话便更让众人惊愕不已。
龙生九子,形貌各异,但都承袭我天家之气度。血浓于水,十指连心,也难怪皇上能从芸芸人海中一眼认出你来.......哀家每每思及此处,都无比感怀。
太后说着,眼中已经泛起热泪来。众人闻言,都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太后和她紧紧拉着的女官。
......让你幼年独自在民间生活,实是父母亲族未能行效长辈之责。但这些年,皇上与哀家也都饱尝失去至亲之痛,也从未放弃寻找过你。所幸我宁视皇族自有天佑,你能重新回到我们的身边。望你能理解皇上的苦心,也能体谅哀家的不易。往后,哀家与皇上定会好好补偿你这些年缺失的关爱。
卿如许感受着太后手心传来的温热,看着她感伤垂泪的模样,温声安慰道,太后多虑了,臣都明白。也是臣愚昧,竟未提早得知一切,否则定要早些回到太后娘娘与陛下的身边,以尽孝道。
这一老一少手拉着手,皆陷入一片感怀落泪的氛围之中。在场之人便是再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立刻读懂了这俩人亲厚的关系。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惊异无比。
宁帝已经在一旁等了许久,眼看着时机成熟,这才朝太后这边走了过来,一边朗声笑道,先前朕才说过今儿是喜庆的日子,怎地叫这孩子又惹得您感怀了?卿如许,瞧瞧你,朕让你来哄太后娘娘高兴,你就偏生顽劣,不肯教朕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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