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整整被关了两天,门锁着,阳台的门也锁着,她出不去,没东西吃,她只能不停地去洗手间喝自来水,一边喝一边哭。
她手上的伤口也因为换药不及时而愈发恶劣,到了夜间痛苦难当,她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生死不如的两天后,终于看见房间门被打开。
那个傻子就站在门口,漂亮的一双眼淡淡扫过坐在地板上落魄的江柔,声音透着几分冷淡,“吃饭了。”
这是江柔这辈子听见的最温柔的话了,她苍白着脸,软着身体,几乎是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到了楼下。
餐桌上,江栩和江远山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聊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唯有江柔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饿死鬼,浑身散着恶臭,头发脏兮兮的,她手上的纱布散着腐烂的味道,整个人一靠近,就见江远山嫌恶地皱眉,随后冲宋妈说,“让她去房间吃吧。”
江柔好不容易到了楼下,饿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可听见这样一番话,无异于在她脑子里扎针,她痛苦地哭出声,只是嗓子嘶哑,这几个晚上她日夜都在诅咒怒骂江栩这个傻子,得到的后果就是自己嗓子哑到发不出声音,难听得像是有人用手指在玻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划痕。
她蓦地呕出一口血,整个人就这样倒下了。
江远山表情不变,只是冲宋妈说,“叫医生。”
“是!”
王雪华的可恨之处就在于,她剜心挖骨把江远山最喜爱的儿子变成了一个跟他毫无瓜葛的陌生人,而留下的江柔,即便与他有着血缘关系,可因了王雪华这一层关系,江远山再也做不到平常心对待她。
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江远山,王雪华曾犯下的混账事,以及成为陌生人的江逸城。
江柔病倒了,医生看过之后,她躺在床上养了几天伤,整个人恹恹的,因为嗓子哑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每日看着床前人来人往,不是医生就是宋妈,爸爸一次没有出现,甚至小傻子江栩都来看过一次,只是站在床前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冷,像是看一个死人。
跨年那天,江家全体都在楼下花园放满天星,小小一束捏在指尖,火红的烟花昙花一现燃放自己所有的热情,管家宋妈四九几人围着江栩,嘴上说着新年快乐,江远山摸了摸江栩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江栩笑着说谢谢,接着江远山给其他人挨个发了,一时间整个花园只有恭喜发财的声音响起,而江柔站在二楼阳台看着这一幕,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新的一年到来,江柔却转了性子,她安静又无声地存活在江家,只为了一口温饱,她不敢和江栩对视,不敢碰上四九,就连江远山,她都是害怕的。
甚至夜里睡觉都担心时刻会有人出现,让她滚出这个家。
而江逸城时隔十几天终于拨了电话给她,江柔却害怕地按了拒接,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躲在被窝里才敢回拨过去。
江逸城这些天为了王雪华的事在奔波着,即便这个女人做了错事,可她和他身上的血缘关系无法分割,江逸城没法坐视不理。
他一方面不联系江柔是想让她和这边断开联系,这样父亲应该会好受一点,另一方面,他太忙了,也知道江柔打电话可能就是询问母亲在警局的事情,他回答不了,也根本做不了什么,所以就没接。
此刻,打这通电话只是想问问家里最近怎么样。
却没想到,电话刚通就听见江柔在小声地哭泣,大概是因为母亲被抓进去太久了,她太害怕了吧。
江逸城正要安慰,就听江柔语无伦次地说,“傻子不是傻子,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她害了妈妈,那五百万她吞了,她亲口承认的,爸爸不信我,四九是她的人,宋妈也是她的人,家里所有人都信她的,都是她的人,没一个人站在我身后,我好害怕……哥,她上次拿刀对准了我的喉咙,我每天晚上都害怕她突然闯进来要杀了我……”
“做噩梦了?”江逸城叹息着问,“以后你在家里,跟小妹好好相处,不要欺负她。”
“你也不信我?!”江柔咬着手背,眼泪簌簌落在手机屏幕上,她喘了好几口气,才把声音压到平静,“我说的是真的,我发誓,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江逸城脸色冷了下来,“你到底要厌恶她到什么时候?!”
说着不等江柔再开口,直接挂了电话,江逸城刚放下手机没多久,手机又震了起来,是江柔,江逸城皱着眉,把手机关机了。
他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却是想着每次过年时,小丫头都围在他身边转悠,嘴里说着恭喜发财红包拿来的话,眼睛亮亮的,像夜空里的星辰,亮得灼人心。
江逸城把怀里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红包拿出来,在掌心摩挲了片刻,随后重新塞进了口袋,他一直找不到机会送给她。
刚刚听江柔说了那么一通话,此刻更是烦躁得不行,想到江柔刚才说江栩吞了五百万,江逸城无奈地摇头。
不知道小丫头在家里有没有被江柔欺负,他以后护不住了,怎么办啊。
他重新打开手机,心里很想给江栩打个电话,可又担心江远山知道了会生气,一直忍着没有拨出去,通讯记录上这几天很干净,除了江柔那一通以外,就是前些天接到的段木央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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