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我进去?”梁嘉努了努下巴,示意他看自己手上还端着东西。
老五这才回神,把东西接过来,等她进来后,又去关上门,这才出声问,“找我?”
安家老一辈都是搞艺术的,是以房间的风格都充满了浓浓的古艺术,书架上永远都是放满了陶瓷艺术品,米黄色大理石铺陈着艺术地毯,或明或暗的色彩和天花板上的古希腊壁画相呼应,墙上不是书法字画就是被现代艺术涂了个全,床是矮榻,像古代皇弟的龙塌,金色的床单铺到地面,极尽奢华。
梁嘉经常出入他的房间,此刻进来,心里不知怎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这几个月在外面游荡,看了不少人听了不少故事,那些爱恨离愁那些哀怨悲伤,可没有一个故事可以告诉她该怎么面对小安子。
他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小就对他有着深厚的感情,她做不到和他此生不复相见,他们是亲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又怎么忍心把他当做陌生人,所以,她决定回来跟他照常相处,等他死了心,等他醒悟,等他喜欢其他女孩,他会清楚,投放到她身上的这段感情是错的。
“打算找个时间跟他们几个聚聚,上次在一起玩挺开心的。”梁嘉说到上一次时,没来由地又想起上次聚会发生的状况,有些尴尬地走到他旁边,接过盘子,找了椅子坐下,“坐着吃啊,愣在那干嘛?”
“哦。”老五顿了顿才说,“老七去比赛了。”
“那就等他比赛完了。”
“嗯。”
气氛静默了。
梁嘉吃了两颗瓜子,没找到垃圾桶,索性端着盘子站了起来。
老五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别走。”
“……”
梁嘉错愕地看着他的脸,年轻人的目光很炽热,眼底有矛盾有不舍有痛苦还有深深的爱恋,大概知道自己抓着她的行为很卑劣,又松了手。
“我只是……丢个瓜子壳。”梁嘉移开视线,低头找垃圾桶。
老五心里一松,不由自主地露出笑,从桌上拿了个陶瓷给她,“这儿。”
全家只有老五不爱吃零食,所以只有他的垃圾桶是个周身画满梅花的古代陶瓷瓶,盖子揭开,里面悠悠散出一股梅花香气。
搁普通人,估计就不舍得往里丢垃圾了,梁嘉却是大喇喇地把自己的瓜子壳儿往里一扔,又拿了板栗剥了起来。
她长相清纯又透着股仙气,但私下里是个很随性又洒脱的性子,说话做事全凭心情,开心了给你好脸色,不开心了就甩脸色,老五每天跟在她身后,首先学会的就是察她的言观她的色,她眉头一皱,他就知道她哪儿不满,她嘴巴一撅,他就知道该做什么。
此刻,梁嘉肩膀耸着,老五就拿了靠枕塞在她后腰,替她垫好,又拿了盘子里的板栗替她剥,她是很不喜欢动手的人,不喜欢伺候人,只喜欢被人伺候。
果然,见他动手,梁嘉就坐在那安心等着吃,一时间,气氛祥和宁静,空气里只传来剥栗子的动静。
梁嘉等栗子的同时,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老五,剃了短发的安仅山和以前很不一样,像是突然从她心里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永远跟在她身后的小屁孩,像个……男人,他嘴唇下方冒出了青茬,不是男孩子毛绒绒的胡子,是坚硬的胡茬,触手扎人,男人的象征。
“小姑?”老五把剥好的栗子放在她手上时,突然出声。
“嗯?”梁嘉微微抬头,他一直站着,此刻走近了几步,微微俯身,离梁嘉很近的距离,又似乎觉得有些突兀,向后又退了一步。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昨天下车时他抱过,仓惶的几秒时间里,他抱了一下又立马松开,因为场合不对,时间不对。现在天时地利人和,而且气氛实在太好了,没人打扰,他心里的魔念露出了头。
冲破身体的第一个欲望是:很想抱抱她。
“如果你觉得困扰,就当没听见,我……我……”他低头继续去剥栗子了。
梁嘉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因为她自己清楚,如果小安子一声不吭上来就抱她,她也不会挣扎拒绝闹得太难看,幸好,他还记得尊重她,做出尴尬举动之前,还开口询问征求她的同意。
梁嘉自然没有同意这个请求,她当做没听见,只是心里却不能不在意,老五一直低着头,看得出来,他有些失落,却没有表现出来,剥好的栗子递给她时隐隐弯出个笑容。
梁嘉有些难受,她站起身说,“有点渴,我先下去了。”
这就是要走了。
老五没有挽留,她能来他的房间这件事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梦幻般的奢侈,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可现在现实摆在面前,小姑打算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没有那天晚上那个吻,没有告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你,那个,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待会我陪你看?”到门口时,梁嘉忍不住回头看着他问。
反正过不了多久她就走了,剩下的时间多陪陪他吧,也算是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老五愣了片刻,才欣喜若狂地点头,“有!有!”
梁嘉笑了笑,“你想喝什么,我下去带给你。”
“什么都行。”老五现在满脑子都是待会要找什么好看的电影。
他想到了一个人,梁嘉一走,他就打电话给唐玄,“三哥,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推荐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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