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菲儿缓了过来,对方才的悲伤情绪倒也没多大抵触了,看着长安泡脚的模样,她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我下次……”
不等她说完,就听见水声,她猛地回身,“等会!水!水!”
长安已经从水里出来了,脚就放在地毯上,身上的毯子也立马丢开了。
韩菲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重新回去,“我……行吧,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我暂时不走。”
长安站了起来。
韩菲儿立马走过去,“我说了暂时不走,你还不信?”
长安蹲了下来,把盆端起来走进洗手间,换了一盆新的热水,放在地毯上,看着韩菲儿说,“你洗。”
韩菲儿:“……”
她刚刚那些糟糕的情绪瞬间没了,面对着一个端水给她洗脚的人,她突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韩东延都从来没有端过洗脚水给她,顶多拿了毛巾给她擦一下。
长安走过来,轻轻推着她到床边坐下,又蹲了下来,帮她脱鞋。
“哎……我自己来。”韩菲儿缩了缩脚,她只是肩上受了伤,并不是残废,还有一只手可以用。
长安却没有松手,他某些方面真的很固执。
韩菲儿没争过他,索性任由他脱了自己两只脚的鞋和袜子,那只冰凉的手触碰到她的脚,随后握住她的脚踝,把她的脚放进温热的水里。
潘叔端着两碗姜汤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吓得他差点身子一歪把姜汤打翻。
公孙家上下伺候了二十多年的少爷今天突然下楼不说,开口说话也暂且不提,如今居然蹲下来给一个女孩子洗脚?!!!
哄动尼??!!
麻吉噶?!!!
韩菲儿虽然有些尴尬,但面上却没显出几分,她坐在床上,身体有些僵硬地向后倾斜,拘谨的手指摸索着触到软软的毯子,立马想起潘叔的叮嘱,赶紧抽过来丢在长安脑袋上。
长安扶住脑袋上摇摇欲坠的毯子,冲门口的潘叔看了眼,潘叔同手同脚地把姜汤放在门口,又赶紧关上门。
长安这才站起来,他轻轻抖开毯子,俯低脊背,把毯子放在韩菲儿肩上,他的呼吸落在她脸前,韩菲儿不知怎么地,心脏忽然乱了节奏,狂跳起来。
长安去洗了手,随后出来端起门口一碗姜汤递给韩菲儿。
韩菲儿没有推辞,直接喝了口,原本她都做好了拧眉的表情,结果滑到口腔的姜汤没有半点辛辣呛人的味道,很甜很可口,她眼睛眨了眨,把姜汤喝完了。
长安看她喝完了,这才接过空碗走到那边拿起剩下那份,仰起头喝了。
韩菲儿坐在床边,隔着两米距离,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看了两眼,又默默移开视线。
没见到长安之前,这个人对她而言不过是个患了自闭症把自己封闭在阁楼内的公孙家的小少爷,见到长安之后,她发现这个人是自己十年前的救命恩人,这个救命恩人并不是自闭,他有很澄澈的眼睛,像一面镜子,你投递给他的感情,他也会投递到你身上,她觉得他看起来单纯又惹人怜,所以忍不住逗了他。
可她从没想过,他会……
韩菲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长安的吻似乎还停留在那处,她不自在地把手背在床单上蹭了蹭,却没能蹭掉那份热意。
长安又重新走了过来,他手里拿了一条纯白的毛巾,看着就很软。
韩菲儿眼睁睁看他在自己面前蹲下来,随后伸手握住她一只脚。
“你……”她挣扎了一下,很轻,怕脚上的水溅到他。
长安不说话,那双温温凉凉的眼睛落在手心的那只脚上,很认真地拿起毛巾擦拭。
韩菲儿突然就说不出话来,她脚趾蜷缩着,身体也向后绷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一个单纯的小男生面前怯了场。
她是这方面的老手,游刃有余地玩弄过不少男性,只是为了钱。
欲情故纵欲拒还迎这一套她十分熟练,但凡是个男人,她都能立马进入角色,调动自己所有的媚态去勾引对方,因为她唯一的优势便是自己那张脸。
她以为自己面对长安也该是游刃有余的,可偏偏,眼下的状态自己显得最为被动。
为什么?
一个自闭症的青年从来没有走出阁楼,今天为了她第一次走出去?
还是,方才站在楼下,那个一掌之隔的吻?
抑或是此刻跪在她面前,专注地替她擦脚?
长安端盆进了洗手间之后,韩菲儿都没想出个结果,只是,一开始的满腔难过与不堪,被一点一滴地抚平,如今再也寻不出半点踪影。
帷帐内很黑,她爬了进去,电脑屏幕还开着,有个文件夹在桌面,显得突兀又奇怪,没有名称。
长安回来后又换了毯子,随后又进了洗手间。
韩菲儿思索片刻,点进了文件夹。
没想到,文件夹内是照片,一张张或笑或睡着的照片。
都是她。
最早之前的照片甚至有她住在高级别墅里的画面,包括后来住在燕家的,以及后来在莫得酒店套房,再往后是……前后两个租房内。
长安收拾完毕,重新进来时,就看见韩菲儿正在看他电脑上的照片,他怔了片刻,随后坐在她边上,安静地等她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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