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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哪里人?一个人来的?”
    卢珊的问题很多,从不停问问题到后来自问自答,老五都闷不吭声,像头沉默的骡子,他晒黑了些,头发也长长了些,只是眼神偶尔很落寞,低头发呆的时候,卢珊总自言自语地问,“你是失恋了吗?”
    那时候老五想回答,又闭上了嘴。
    不是失恋,却比失恋更痛苦。
    卢珊虽然是个女孩子,却很勇敢,请了导游过来带路只为了拍一抹日出,拍完之后本该回去,可遇到了老五,拍了他几张照片后,发现他挺有意思的,就一直留下来了。
    老五在山上那几天,一直送河那边的孩子到河对岸去上学,有个女老师每次都站在河对岸羞涩地看着他,但老五一次都没有和她打招呼。
    还有一次,河对岸有个女人要过河,老五却是背着女人身边那个老人过河,始终没有去抱那个女人,卢珊在边上边拍边问,“为什么不抱那个女人?”
    她以为他必定要说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假话,没想到他低头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那时候卢珊不知为何心头悸动了一下。
    “一起跳吧!”
    围着篝火跳舞的人越来越多,卢珊也加入了,跳了一圈后把老五也拉了起来。
    “我不会。”老五摆手。
    卢珊却是拽着他不松手,“来了就得入乡随俗,来,我教你跳。”
    老五没说什么,跟着她扭了起来。
    卢珊哈哈大笑。
    老五面无表情地回看着她。
    一群跳篝火的人也笑了,边笑边说了句什么,老五没听懂,问卢珊,“他们说什么?”
    “说你很好玩。”卢珊编了个谎。
    那群本地人说他们很般配。
    但他们哪知道,她和他不过才认识不到半个月。
    “你为什么来这里?”跳完舞后,两人又坐了下来,卢珊把切好的羊腿递给他,“我第一次见面就问你了,你一直不回。”
    “你呢?”老五不答反问。
    卢珊托腮看着篝火,“我啊,想拍一组很出名的照片。”
    老五喝着羊奶酒,依然受不了那股腥臊味,边上卢珊笑了笑,拿出自己的一瓶水递给他,“喝我的吧。”
    老五没有接,硬着头皮把羊奶酒喝了。
    “你这人真的是……”卢珊把水收回来,“百年难遇。”
    就一个帐篷,结果还避嫌,一个人睡在外面吹冷风,明明她都不介意和他挤在一个帐篷里睡了。
    那是上山的那几天,他帮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过河,回来后,放在岸上的行李包不见了。
    出来旅游,惯常会遇到这种事,一个转身,就有可能被偷了钱包或手机。
    老五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刚去山上拍完照回来的卢珊却是打抱不平,说要为他把包给找回来,第二天确实找回来了,但是当夜,卢珊邀请他一起挤帐篷,他却拒绝了,一个人披着一条当地人送的毯子就睡在帐篷外。
    卢珊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老五已经下河了,照例送河对岸的小孩过河去上学,那位朴实的女老师依旧用爱慕的眼神看着老五,奈何依旧得不到他的半点回应。
    卢珊拿起相机拍了个远景,随后看着相机里的男人,心里悠悠地想:这个男人挺有担当的。
    老五在这里帮了不少忙,不少人都知道他,一听说他的行李包不见了,大伙全都争相奔告,发动所有人出去帮忙找,没多久就从一个惯偷手里找回了包,钱包里的钱都被拿走了,手机还在。
    老五只拿了卡和钱包,把钱抽出来都递了过去。
    那位惯偷大概第一次见到这阵仗,愣了半天没敢接。
    边上的藏族本地人骂骂咧咧地,卢珊翻译说,“说他不要脸,敢偷你的东西,还叫你不要给他钱,说他偷多少年了,狗改不了那啥……”
    老五把钱塞在惯偷手里,这个惯偷也还是个孩子模样,只是很黑,很瘦弱,站在老五跟前,矮了不止一个头,大概因为惯偷的习性,他身体微微缩着显得更矮小了。
    “我给你钱,你帮我送孩子们上学。”老五看着卢珊说,“你帮我翻译给他听。”
    谁知那位惯偷听得懂老五的话,诧异地睁大眼睛,用蹩脚的普通话问,“你……信我?”
    这里是很偏僻的藏族山区,普通话没有广泛涉及过来,旅游业只发展到拉萨那边布达拉宫寺庙那边,是以,很多人还不会说普通话,老五一开始过来,抱着孩子过到河对岸时还差点被当成贩卖人口的。
    “信。”老五把钱递给他,又问他,“有银行卡吗?给我个卡号,往后每个月二十号我给你打钱。”
    惯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给钱?我?”
    老五点头,又问,“卡,银行卡有吗?”
    惯偷摇摇头,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们……不敢……”
    老五又带着他跟那群人沟通,当地人都不信惯偷,哪次见他偷东西不是往死里打,就是打到差点死。
    最近这几年,这个惯偷全靠从来往的游客身上捞钱,大概偷的都是些包裹什么,没什么值钱的,即便值钱,那群人找不到也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人,这里没有警察局,没法立案,只能认命。
    但老五不同,他帮了那么多人,本地人把他当佛供来不及,怎么会容忍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几乎是连夜把惯偷给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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