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听后勃然大怒,手中的刀几乎下意识就要收紧,却猛然惊觉胸前肋骨三分处被人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随着那一道剧痛,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道凌厉的剑光。
张五没提防面前的女子竟然是个练家子,脚下就势一滚,却依旧被她的剑尖在脖子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惊恐地吼道。
沈衡却没兴趣跟他扯那些闲话,前腿一扫,回身又是一记快攻。
王德胜早在一旁吓破了胆,一面让闻声而至的打手们快些上去帮忙,一面找了处桌角将自己藏起来。
黑市的人大都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张五虽说不是出自什么名师,但到底过了这么多年的流亡生活,刚才被击中是尚未反应过来,如今眼见自己的人多起来,那刀也是越舞越快。
其实依照沈衡的想法,她也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就算真要围剿,也不可能只他们两个人来。
可谁能想到苏月锦压根就没打算给人家银子?!
沈大小姐双拳难敌四手,一面挥剑,一面对赏玩得正有兴致的某千岁气急败坏地吼道:“还不帮忙,等我死在这儿?”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轻笑:“他是知道我在这儿,所以才放心得很。”
沈衡看着突然出现的顾允之,以及他身后迅速包抄而来的皇家禁卫军,整个人都蒙住了。
“阿衡就是喜欢偶尔矫情一下,其实她可以自保的。”苏小千岁缓缓站起身,对顾允之道,“这里交给你了,找到那些孩子,先送到行宫里,我去看看那个张县令。”扒了他那身官服,应该能搜刮出不少油水来。
某人一脸公务繁忙的样子,却是当真拉着沈衡就这么走了。
刀剑相交的声音仍在耳后,沈大小姐直到从密道里出来都没想明白,顾允之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难道顾侯爷方才一直跟在咱们身后?”为什么她半点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苏月锦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抬起袖子,凑到她跟前:“你觉得我香吗?”
沈衡僵硬了,虽说男子也会熏香,但这么正儿八经询问别人香不香的,她倒真是是头一回碰见。
碍于对方的“盛情难却”,她只得低下头闻了闻,只是……
“这香,不似你平日熏的那个。”味道略有些甜腻,倒像是龙泽花的味道。
他点点头,颇有些嫌弃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允之有一条会识香的巴蛇,只认识龙泽花的味道。”
竟然是那条巴蛇将他们引过来的!沈衡对顾小侯爷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苏月锦却似乎很厌烦那个味道,不时用手拂一拂衣角。
沈衡觉得好笑,笑着看他,道:“回去将你的香再熏上一遍就好了。”龙泽花的香味本来也是极淡的。
苏月锦闻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身上的是体香,不是熏上去的。”
沈衡:“……”
老话总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两人从坟岗出来的时候心情都算不错,哪里知晓还没从里面转出去就被一队黑衣人团团围住了。沈衡对于这种连开场白都没有,直接提刀就砍的架势实在不喜,一面拔剑相迎,一面对苏月锦道:“您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苏小王爷掰着指头算了算:“太多了,记不太清了。”
“……”
对方用剑的路数很偏,招招致命,且个个都是精英。一小队人马有三十来人,部署得十分严谨,可见是得了消息,早就埋伏在这儿。
沈衡虽鲜少参与江湖上的事,却能看出里面的门道,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当就是点墨水阁的人。
点墨水阁算不上什么江湖大派,却有一个极为精炼的杀手分会,里面的人仅看银子说话,但凡出得起价钱的,不论有没有江湖道义,他们都会依照雇主的要求依约而来。
但一次出动这么多高手,实属罕见。沈衡错身躲过一剑,调转头,对苏月锦耳语道:“若是再来一队,你可打得过?”
她已经听到不远处向这边靠近的脚步声了。
苏月锦扬手解决掉身旁的一个,十分中肯地说:“打不过。”功夫再好也有疲累的时候。
“那便想办法召集你的人过来啊。”如他这样身份的人,身上总会带着些信号弹之类的东西吧?红光一现,暗卫闻讯而来。
千岁爷抽空睨了她一眼:“阿衡,你话本子看得太多了。”爆竹那东西也是能随身带的?多危险!
“那现在怎么办?”
“跑吧。”
“……”
沈衡觉得,苏月锦真的是这世间最识时务的俊杰。
作为一名有身份、有地位的皇子,他能将“打不过”和“我们逃跑吧”这两件事看得如此淡然,且做得顺理成章,多少让一直误以为英雄都要咬牙死撑的她觉得有些汗颜。
形势不容乐观,紧跟其后的那一队比前面的更加难缠。千岁爷虽没有信号弹,倒是随身带了些毒粉,袍袖一挥,总算和那些黑衣人拉开了些距离。
但是……
看着面前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沈衡凌乱了。
“我记得,这路一直都是您带我跑的吧?”
坟岗空旷,岔路口却很多,方才逃跑的间隙,一直都是苏公子指挥路线的。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他指的是一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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