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开玩笑说:“赵晗,找个好男人就嫁了吧。本公子虽长得风流倜傥,却居无定所,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却全然不理,妙龄虚度,同他牵牵绊绊的,别扭了整整十四年。
用十四年的光阴去喜欢一个总是躲着自己的男子,真的不是一件谁都能够坚持下来的事情。
同为女子,沈衡虽没尝过那份爱而不得,想来也是极难过的事情。
赵晗说:“我时常告诉自己,他这个样子就是矫情,但是心里也明白得紧,他是在保护我。这么多年的党羽相争,私下里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恐怕一双手都数不清。但爱情这个事谁又说得清呢?爱了便是爱了,还能像借给别人的银子一样,说收便收得回来吗?如果爱这东西可以换算成银子,他少说也欠我千八百两了。”
她的语气和神情如往常一样轻松,但是说过这番话后便再没张口,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沈大小姐是个性情中人,用她老娘的话说就是:旁人给她一个微笑,她能咧嘴对着他傻笑一天。这话说得虽然有些夸张,但沈衡真的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就在了解了赵晗心事的第二天,沈衡便穿戴整齐,去“探监”了。
漾小主被关的屋子十分特别,整个门窗都是用铜铁做的,窗口的位置还开着一个七寸见方的小口,里面的人伸出脑袋就能看到王府的大门。
听说这东西,是早几年前专为苏漾量身打造的。里面有一张可供休息的小榻,和一张木质的小几。漾小主每次回来诓银子,都会被关在里面思过。
沈衡踱着步子走到近前的时候,苏漾正准备将脖子伸出去望望天,乍一见她来了,小脸一绷,扔出一张字条:坏女人,没义气。
她神色莫名地盯着那张字条,觉得人家说的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便没有张口反驳,抬手用钥匙打开门,径自走了进去。
她不担心苏漾会趁机溜走,因为早在他被关进去之前,苏小千岁便撒了一大把软筋散在他嘴里,他就是想折腾也没那么多力气。
漾小主的神情很是委屈,低头在纸上写着:不带你这样的,我们好歹也是患难知己,你说倒戈就倒戈啊。你倒是回去劝劝咱们王爷,将我放出去吧。虽说我在王府没有名分,但怎么说也该算是个贵妾吧?就这么让一群人像看猴似的看我,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他一张一张地写着,沈衡便在一旁一张一张地看着,直到他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伸了小手,在他鼓起的胸前抓了一把。
蛮硬的,还略微有一点弹性。
“原来是橙子。”她顺势将那东西扯出来一个,仔细端详了一番。怪不得她总觉得苏漾的胸部长得特别坚挺。
苏漾整个人都傻了,眼见着她把那个东西抓在手里,剥了皮就打算吃,连忙几步上前抢了下来。
“是苏月锦告诉你的?你知道了怎么不早说?”方才浪费他那么多笔墨。
沈衡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苏小主”,轻笑道:“你不是也耍了我这么多天吗?咱们也算扯平了。”言罢将他手里的橙子抢回来,伸手就要掰开。
“你没看出来这东西是一对吗?你吃了一个,我这个怎么办?”他怒气冲冲地指着挂在胸前的另外一个橙子,如是说。
“那就都摘了呗。”
“都摘了?我这么妖娆的童养媳怎么可以是平胸?”
他的真实身份只有身边信得过的几个人才知道,这是万不能张扬出去的。
沈大小姐闻言,自顾自地丢了一瓣橙肉到嘴里,道:“还挺甜的。你现下又出不去,等到被放出来的时候,我再还你一个就是了。”
漾小爷整张脸都因着那话黑了半边。
“这么说,你不是来放我出去的?”
“当然不是了。”她坦荡地直视他,“胳膊肘往外拐这种事我从来不干。我今日过来,是特地来开导你的。”
“开导我?”漾小主懒洋洋地窝回自己的床上,道,“开导我少花些银子,饿死我那些宝贝?我劝你还是省省口水,别费那个闲劲了。”
沈衡瞧着他那极不配合的样子,也不焦急,只是淡淡地睨着他。
“不是蛐蛐,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赵晗师姐。”
话刚出口,她便明显看见苏漾脸上的神色一僵,然而很快,他便又换上了那副惫懒的样子。
“赵晗能有什么事?小爷现在正烦着呢,要不是来放我出去的,你便赶紧该干吗干吗去吧。”说完,他当真过来将她推了出去。
沈衡自问口才不输旁人,却是没料想这人是个不听劝的,话刚开了个头就吃了闭门羹。
“你这人怎么还不让人说话呢?”她索性将脸塞到里面,继续道,“赵晗师姐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就让她这样下去?一个女子花一样的年华,又有几个十四年可以挥霍?你要是个男人,就该娶了她,何苦两人受这份活罪?”
“我娶不娶是我的事,她要等是她的事。你就别在里面掺和了,闹得烦心。”
烦?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烦。
沈大小姐的倔劲儿上来了,索性盘腿坐在门外,唠叨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倒是要看看,他跟她,谁的耐性比较好。
然而事实证明,有耐性这种事真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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