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日就算是安贵妃不截他,他知道许媱在临华宫,自己也不会过去,不见便慢慢断了许媱的念想,也是为了保全自己,宫里人多眼杂,难免看出来。
于是便信步走来了梅林,却见梅变立着一个美人。
美人对梅神伤,却不知自己愁绪流露,霍舒一时心神荡漾。
霍舒见她打扮不是宫女,却也没有要避嫌悄悄躲开,反而直接走了出去。
听她说自己是霍辞的姬妾,霍舒竟更起兴致。
但他长于脂粉堆中,自然知道对付什么女子要用什么法子。
虽上前去,却是到了美人跟前又停下,朗声道:“唐突了良媛,实在不该。”
乔容怎担得起赵王如此,只能俯身欲要跪下,于是霍舒顺理成章一抬手,轻轻将她双臂托住。
而后又连忙将手伸回,满是歉意:“良媛不必如此,梅林风大,良媛也该出去了。”
“只是这里路滑,若良媛不嫌弃,便让某陪送良媛出去罢。”
乔容入了东宫之后,从来没得到过霍辞一星半点的温言软语,又怎见识过霍舒这架势,一时脸愈发红了起来,匆忙点点头。
而这些落在霍舒眼里,却令他笑得更加彬彬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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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昭在初三这日被临华宫的人从掖庭请了出去。
她当时正和卉儿萱儿等围着桌子摸牌,一听是临华宫,卉儿她们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去看许昭昭。
许昭昭倒不害怕,匆匆安慰了她们几句,也没多解释,便跟着走了。
到了才知道朱氏和许媱也在这里给安贵妃请安静。
许媱跟着母亲坐在安贵妃左边下首处而安贵妃右手边立着一个眉目如画,脸若银盘的女子正在侍候,应该是霍舒的王妃,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见许昭昭进来,朱氏倒起了起身,而许媱仍旧恹恹地坐在那里,玉手搭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好像没有发现许昭昭一样。
许昭昭给安贵妃请了安,又与赵王妃互相见礼之后,安贵妃赐座她于右手处的空位,许昭昭便坐下了,而后赵王妃张氏也由安贵妃示意落座于许昭昭下首一个的位置,正与许媱正对着。
许昭昭看了看斜对面的许媱,许媱仍旧把她当做空气一般,又侧脸看看张氏,张氏大方得体,瞧见许昭昭看她,便转过脸朝她温柔一笑,眉眼弯弯。
安贵妃道:“昭昭,本宫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这几日过年,咱们天家比不得寻常人家的,但想团圆的心总是一样的,今日你母亲和你姐姐也来了,便私下将你叫过来,咱们一起聚聚。”
许昭昭低着头,一副低眉敛目的模样,恭恭敬敬听安贵妃说话。
安贵妃此人心机深不可测,无论她与霍辞如何,安贵妃都站在和她对立的那一面,许昭昭自己心里很清楚。
许昭昭在她们眼里一向唯唯诺诺的话少,如今从东宫沦落到掖庭无人问津,大抵也就比被赶出宫的龚濛雨好了那么一点,看着一脸的凄苦。
到底是庶女,朱氏装着面子想要关心一下许昭昭,不想许媱却道:“送进宫来也不争气,难为姨母还记得她。”
说着她冷冷地盯了许昭昭的肚子一眼:“怀了孕还能被太子赶去掖庭,所幸知道的人少,否则我们永宁侯府的脸面可要给你丢光了。”
许昭昭明知许媱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大概也懂许媱为何出口那么冲,只是这会儿人在屋檐下,她自然不好直接说出来,否则估计今日走不出这临华宫。
朱氏有些无奈地皱眉拉了拉许媱,安贵妃倒是打圆场道:“好了媱媱,知道的知道你是在心疼妹妹,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姐妹关系如何不好。你们两个又是头一回见你们嫂嫂,也不怕给她看笑话。”
然后便笑着看向张氏,巧妙地把话头转给她。
张氏忽然被安贵妃提到也不惊慌,她丝毫没有新嫁娘的局促不安,反而大大方方道:“我也不怕母妃笑话,先前还在家中时,也常与姐妹们拌两句嘴的,正是感情好才如此。眼下两位表妹又都有了身孕,想来更有说不完的话呢!”
“正是如此,”安贵妃笑着点点头,张氏此时上前去给她奉茶,安贵妃顺势拉住她的手,“她们两个这么快都有喜了,想来过不了几日也该加上你了,这才好。”
张氏掩唇一笑,却不见得有多娇羞。
安贵妃便道:“媱媱和昭昭如今身上也带了喜气,你便去摸摸她们两个的肚子,也沾了这喜气才好。”
许昭昭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倒不是她对赵王妃有敌意,但她的肚子只有她自己摸过,让一个人陌生人来碰,本能让她觉得不安全。
正在想找什么理由拒绝,张氏已先走到了许媱身边。
张氏此人大方得体,没有任何生涩扭捏,安贵妃如此说,她便伸手就轻轻往许媱肚子上摸过去。
碰到许媱肚子之后,许媱才反应过来她真的来摸了,竟不顾对方是王妃之尊,“啪”地一声打落了张氏的手。
并且愠怒道:“你干什么?你是想我滑胎?”
张氏的手被她一下子打得通红,僵立在那里,饶是她再大方得体,此时也尴尬怏怏,无措地看着安贵妃。
“媱媱!今日越发不像话了!”安贵妃果然小声斥道,“罢了罢了,本宫看你今天心情也不好,便同你母亲先回去罢,且在家里养着,免得动不动发怒,伤了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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