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孜孜不倦的质疑终于让霍辞有了一点恼怒,心里有个念头就是不想继续和她说下去,她爱怎么想便怎么想。
但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不甘心,低声道:“字迹不能改吗?孤的字是后面改的!”
许昭昭又“哦”了一声,一时思绪纷乱,理不出个头绪,抓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抓到,又觉察出霍辞不开心了,以免在自己将他惹得更生气,于是赶紧行礼告退。
霍辞也不留她,也没有再说任何话,他们如今时常就是这个状态。
一路急匆匆回了寝殿,许昭昭才发现自己在大冷天竟然出了一身细汗。
第86章 他从来就在这里,不曾久……
梨蕊为她奉上茶水,笑道:“良娣方才走得这么快做什么?还有既是殿下进来了,怎不多留一会儿?”
许昭昭笑了笑,说:“殿下有正事做,我在那里反而影响他。”
梨蕊这些日子一张口就是太子妃要来了,这便又要苦口婆心地劝,许昭昭连忙说自己要静心做一会儿刺绣,让她们先出去。
梨蕊她们走后,许昭昭慢慢走到绣架前坐下,先是出神地摸了一会儿已经绣好的花样,然后才穿针引线开始动手。
她做绣活的时候一向很认真用心,算得上是心无旁骛,便是有天大的烦心事,都要先放过一边去,一日有那么多时辰可以做其他的,没必要非要挤着这一时半会儿。
很快便绣完了一片花瓣,许昭昭又细细看了看自己绣出来的纹路针脚,自觉还算满意,竟是舒了一口气,结果欲要再度下针,那针本该从她手中穿花拂柳而来,而这次却直接自绣架底下往上直刺,像是一个首次拿针,根本控制不好力道的孩童。
许昭昭左手的食指被针直直戳进去,她吃痛回过神,连忙把食指拿开,发现针尖竟已整个没入皮肉中,她咬咬牙把针拔出来,便立刻带出了一颗浑圆的血珠。
许昭昭抿了抿唇,没有叫宫人们进来,而是自己把针线先放好,再起身去拿干净的帕子把血滴擦干净。
一时她按着手上伤处,又坐回绣架前怔怔地坐着,十指连心一阵阵地痛,把她的心也带得一揪一揪的。
如果霍辞刚刚没有刻意对她撒谎,那么事情就和她一直执着认为的有了许多偏差。
霍辞说他原来的字就是那个样子,如今的字是后来才改的,可阿辞的字一直就是那样的,这是不是就可以说明,霍辞根本就没有抢走属于阿辞的位置。
他从来就在这里,不曾久离过。
那么那个沿着自小的字迹下去的阿辞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许昭昭一点一点慢慢回忆起来,据霍辞自己曾经的只言片语,他在五岁前,也就是练就那手字迹的时候,也是温仁善良的,甚至会为一个伤害了他的普通宫女去求情。
直到他的母后孝纯皇后逝世,他才开始改变成如今现在这副人憎狗嫌的样子,一同改变的还有的他的字。
许昭昭心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她努力想把这个想法压下去,当做没有看到,可这个想法就像是河中的一块巨大冰块,即便够着手把它按下去,它很快依旧会浮起来。
许昭昭按着食指伤口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或许她早已在心中慢慢形成了这个可怕的想法,并非一朝一夕,可今日看见霍辞幼时的字还有他自己的说法,无异于直接把皮肉挑破,让血流出来,清晰可见。
正心烦意乱之际,殿门忽然被急急敲响,外面传来梨蕊的声音。梨蕊一般不会作这般慌张状,许昭昭唯恐有什么事,连忙让她进来。
梨蕊径直一路小跑她面前,面色一片惨白:“良娣不好了,薛良媛没了!”
许昭昭“腾”地一下从座上起身,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薛玲珍的“死”是她和霍辞安排好的,可是为何会如此突然,霍辞和薛玲珍甚至没有和她通一下气。
“良娣赶紧过去看看吧,”梨蕊急道,“锦绣轩已经乱做一团了,太医也过去了,就是没个主事的!”
“太医都过去了?”许昭昭只喃喃自语了一句,连衣裳都来不及换,急忙往锦绣轩赶。
一路到了锦绣轩,里面已经是哭喊声震天。
许昭昭定了定神,虽知道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过后等待薛玲珍的就是全新的日子,但是不知怎的,心神还是乱得很。
薛玲珍的大宫女听见许昭昭进来,连忙哭着迎上来又跪下,又用手扯着许昭昭的裙摆道:“许良娣要为我们良媛做主啊!好好的一个人,只是前些时候身子略有些不适,谁知......谁知今日就没了!”
许昭昭让梨蕊扶起她,自己仍往里走,一时竟有三四个太医上来,在许昭昭面前跪下。
许昭昭一惊,霍辞怎么做事这么没有章法,这等阴私之事只托个信得过的心腹太医处置便可,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太医,薛玲珍又不是真的死了,这样太容易被发现作假了。
这时跪在中间的那位太医忽然给许昭昭使了个眼色,嘴里却道:“许良娣恕罪,这薛良媛竟是真的死了!”
许昭昭愣了愣:“你说什么?真的死了?”
“是,臣一接到信儿就往锦绣轩来了,方才也让人去请殿下了,良娣也是臣做主让人叫来的。”
许昭昭让这几位太医都先起来,除了方才说话的那位太医留下,其他几个又被她打发到里面再度诊治薛玲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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