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没有一颗不变的真心卖?]
她抽出来够多奇奇怪怪的道具了,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反正现在刷新出来的技术,都是她不需要的,要么是她知道的,要么是格物所和其他研究小队顺着她的思路研发出来的,系统整个一个大写的废物。
耳边系统发出了滋滋电流声,却一句也没有回应。
[有什么能不变呢。]
薛瑜自问自答。她本就是无厘头的想法,没指望能得到系统回答,关了面板,闭眼想休息片刻。
门外,早上还灿烂的太阳被乌云遮住,阴沉沉的似乎要落雨,他冲动走出房门,站在屋檐下,却久久没能挪动一步。
薛瑜在内间,精致的玻璃窗上只映出了屏风和桌椅,还有他狼狈得厉害的影子。
但这着实怪不了薛瑜。是一步步的优待,让他心里生出了期待和贪婪。
他不想走。
耳畔许久没有响起过的细小声音,像给方锦湖心里摇摇欲坠的火星上添了一把柴,让微小的火星猛地窜起来,变成明亮的火苗,眨眼间变成了燎原大火,熊熊燃烧,铺天盖地。
门响了一声,薛瑜冷声道,“出去。”
不管是谁,她现在都不想见,因私废公就因私废公吧,大不了夜里加班赶回来。
没有诚惶诚恐的告罪,脚步声也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近,薛瑜不耐烦到了极点,抬起头。
刚抬头,她就看到了一袭碧色。
方锦湖不容拒绝地按住她的肩膀,俯身下来,鼻尖贴着鼻尖,声音低哑,压抑着翻滚的情意,“臣觉得不好。”
他垂着眼睫,纤长的睫毛几乎要蹭到薛瑜脸上,薛瑜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刚刚心底涌出的一丝难受被放大,她无声吞咽了一下,“你不要冲动。”
前程和困在后宫,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薛瑜,太子殿下,你觉得这样好,但我觉得不好。”方锦湖声音低柔,气流拂过薛瑜唇瓣,令她背后爬起一阵战栗。
他浅琥珀色双眼里盈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方锦湖和钟无,我都想要。”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上了一丝哽咽,“我会听话。”
“殿下,”方锦湖的气息不知何时变得灼热起来,也或许是薛瑜自己的气息变得燥热,她听到方锦湖低低的询问,“我可以亲近殿下吗?”
薛瑜闭了闭眼,在仰头含住方锦湖唇瓣的那一瞬间,急切的确认和渴望裹住了她。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色令智昏。
好在,从提亲到成亲,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足够方锦湖冷静下来。
两人分开换气的时候,方锦湖牵着压着他后颈的手绕到了前方,按在了自己的咽喉处,他的身体半笼在薛瑜上方,声音的震动从指尖传过来,带着血管中生命的汩汩涌动微颤。
“若有朝一日,我背叛了你,记得下手不要留情。”
他浅色的双眼中像酝酿着剧烈的风暴,眨了一下,薛瑜脸上落下一点湿痕。
薛瑜手指微缩,心口闷闷地疼起来,还带着少年气的方锦湖的坚持,让她有些无力。
“阿瑜。”他第一次念出薛瑜的名字,没有温柔缱绻,像一把冻着暴躁鼓动着的岩浆的冰刀,冷静的声音下裹着浓烈的情绪,“我心悦你。不为任何事。”
手掌下是激烈的心跳声,薛瑜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不要冲动。”她哑声重复了一遍,除了劝告,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锦湖撤后了些,手背粗鲁地擦去唇瓣上的水光,盈盈一笑,恢复了薛瑜最熟悉的模样,“殿下理事,我来帮忙。”
薛瑜像胸口堆了一堆的气,却打在了棉花上。她看着连衣裳都没换就在旁边坐下,重新磨墨的方锦湖,到底没有让他出去。他们默契地没有再提刚刚发生的事,好像对这件事达成了什么共识。但薛瑜知道并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在书房中格外明显的、不知来自于谁的心跳声,才重归平稳。
夜里的确如薛瑜所料,多加了一会班。方锦湖在宫门落锁前出了宫,薛瑜迷迷糊糊地睡下,又是混沌又完全记不清楚的梦境。
翌日朝上,臣子出列提议太子年岁已至,是时候结亲了。薛瑜目光扫过在武将一侧站得格外挺拔的方锦湖,声音平淡,“拟个单子吧。”
皇帝不在,太子独掌朝事,拟单子选人还不是太子亲自选?因此喜气洋洋准备送女儿进宫握住尚年少的太子的心的人,都奔着年少夫妻的美梦冲去。
但后日看到太常寺去代太子提亲的人选,朝臣们都愣住了。
竟是他们觉得身份只配做侧妃的方氏女。
哦,不对,如今改了姓,随母姓,应该叫钟氏女了。
怎么可能?!方二娘婚前就跟着儿郎到处跑,病弱又无才名,只有美色,怎么配做未来的一国之母?
私下里流传出来的口风,对这个意料之外、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的选择,都不乏遗憾和惊异之声。叹息得最多的,就是“真没想到,咱们这位风流传闻众多的太子会是个痴情种。”
但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抱怨也没抱怨几次,风声就在悄无声息的引导中消失了。朝中所有之前为此事抓紧进言,跳得高、兴奋期待着的臣子都泄了气、偃旗息鼓,送给新任预备役太子妃的漂亮话和夸奖吉祥话却一流水地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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