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吴渡颤巍巍地开口,但对上宁扶沅冰凉的眼神,不知为何,只觉得头皮发麻,被蛊惑了似的,迟疑地举起剑。
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一个炼气期的小剑修,居然把金丹期的赌场小厮给杀了!
吴渡双手双腿都在打颤,宁扶沅嫌弃地撇过他,对着角落里惊疑不定的其他人拔高音量:“还愣着做什么,砸了赌坊,声音砸得够清脆的,来寐坊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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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把三魂六魄给小徒弟安好后,宁扶沅垂下眼眸,正要离开,一只荧光点点的追音蝶,却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上。
她这才想起,十五日之期到了,留在言星身上的那只追踪用的蝶,确实该回来报道了。
宁扶沅勾手,追音蝶散开,飘渺的画面立刻在房间内投射出——
一开始,是言星离开魔宫后的画面。
几乎是宁扶沅一离开,她马上领着一行面无表情,行若僵尸的人,往深渊的浓雾中匆匆走去。
追音蝶乃深渊产物,并不能下深渊,一下就被深渊吞并,作用全失。
因而它只能从言星发髻间坠下,停滞在深渊入口的地方,到处徘徊。
画面只保存了言星入深渊前,最后一句话——
“所谓修道不过妄念,待我归来,这世上只会剩魔界。”
接下来的七日,言星都没再出现过,一直到第八天,入深渊的侍从之一,某个跌跌撞撞,眼神溃散的男子,从黑雾中跑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仿佛有什么在追他。
紧接着,他突然尖叫一声,头颅被掀翻,滚入深渊里。
他的身后,缓缓浮现言星冷漠的影子。
她浑身冒着黑气,破烂的手臂青筋绽开,似有戾气翻滚。
去时几十人的队伍,回来时,就只剩下言星一人。
追音蝶对于来自深渊的力量,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因此迟迟不敢上前。
转头朝野渡城来了。
剩下的画面没价值了,宁扶沅收起溯音蝶,眯了眯眼。
她本欲回房入定,推开门,却发现房间内迷烟四起,床榻飘渺的红纱间,有个浑身□□,肌肤剩雪的少年。
那少年黑发铺间,眉目纤长,吐纳的气息间,似有幽香。
他自红纱下,冲她吟吟一笑,声音袅袅:“坊主,我自愿为您的鼎炉,还请坊主怜惜。”
百事晓。
宁扶沅眯了眯眼,赤眸中煞气翻涌,她伸手直击他的天灵盖。
百事晓却从红纱下灵活翻滚,躲过一击,口中咯咯笑着。
“看来坊主是不喜欢这张脸了。”
他撩起红纱,再抬头时,已经换了另外一张脸。
少年的脸瘦削冷清,黑瞳如沾过水,显得湿漉又清亮。
他托着下巴,冲她扬起脸,苍白冷清的面上,染上层惑人的绯红:
“那这样呢?”
“师尊喜不喜欢?”
宁扶沅眯了眯眼,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怒意和戾气。
这丑陋的东西,竟敢假冒小徒弟的相貌!
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俯身,被那手臂搭上的瞬间,她手指骤然成利爪,瞬间撕裂开他的胸腹。
“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料这人的胸腔里黑幽空荡,并未长心脏。
在她撕裂的瞬间,它胸膛快速变成纠缠的裂缝,将整个人包裹住,吞噬进去。
再吐出时,只有一道黑气悄然溢出,缓缓落地,成了个人形,嘻嘻地笑着。
“呀,万年不见,魔尊大人恼羞成怒了。”
第十五章
在那裂缝产生的瞬间,宁扶沅就及时收回了手指,但仍然不可避免地,沾染上缭绕的黑气。
她“啧”地低笑,垂眸端详刚刚接触那邪魔的手指。
果不其然,本该纤细雪白的手指,却干枯僵硬,尖端仍保留着青黑的指甲,迟迟收不回去。
连带手腕都泛起细密的灼点。
她掀开眼皮,重新正视角落里的黑影:“你是深渊产物?”
“我名为伏宿,可变幻成世间万物,再入其梦境反吸力量,”那人形黑影像披了一身斗笠,看不清面孔,笑声绵长,“魔尊大人只需要确定一点,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宁扶沅挑挑眉。
“你还没发觉?”那黑影惊奇道,“你的慧根和修为,正在一点点被反噬呢。”
宁扶沅眯了眯眼,脑海中快速划过自己吞噬茧母后的失控反应,挑挑眉:“你在那茧母身上种了何毒?”
“哈哈哈,我可没这本事,”邪魔伏宿低低地笑起来,“天道法则,不会允许有强过它的存在。”
“只要魔尊大人还活着,继续使用法术、吞噬邪魔修炼,你慧根的退化就永无终止,总有一日,你的力量会完全失控,然后身死——啊,还真是期待那天呢。”
宁扶沅微微一笑,赤眸毫无波澜:“废话少点啊,上一个跟本尊论道的秃驴,已经被扔进万魔窟了。”
那道黑影遇到古怪又遗憾:“看来魔尊不期待那日了,甚好。这世间邪魔里,唯有我还能助你。”
“我自愿为鼎炉,将吸取的力量转给你修炼,逃避自然法则的监视——双修对我们都有利无害。”
他说着,飘至她面前,身形不断变幻,片刻间,就已化出数个六界闻名的美郎君,最后停留在嵇无泠的面孔上,缓缓一笑:“且,魔尊大人想让我是何模样,我就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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