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爷的脸色愈发难看,冷冷道:“打了板子给我扔出去!狗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越想越生气,又扭过头来朝瑞王妃吩咐道:“你以后也多费点心,别太好说话,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瑞王妃笑容一敛,佯怒道:“王爷说这话亏心不亏心,那可是庶妃的娘家人,不过是求个差事,宁庶妃都亲自来萱宁堂说了,妾身还能说什么?再说了,我又哪里晓得宁庶妃的表兄竟是这种人。她是什么性子您还不晓得?若是妾身不肯,她岂不是要去王爷您面前说。上回开小厨房的事便是如此!不过话又说回来,亏得有王爷开口给她设了小厨房,这几个月她都在自己院里头吃的,就这样妾身还被泼了一身的脏水,若不然,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宁庶妃打从怀了这一胎就闹着要开小厨房,瑞王妃先是故意为难,宁庶妃便立刻告到了瑞王爷面前去,虽说瑞王爷后来松了口,却也在他落了个蛮横不讲理的印象,到后来她落了胎,瑞王爷本就不悦,不想她竟还把罪过推到瑞王妃头上,非嚷嚷说瑞王妃害她。瑞王爷见她不知轻重、不分好歹,这才恼了她,而今被瑞王妃这么一提,他愈发地尴尬又愧疚,声音也绵软没了底气,小声道:“这后院的事以后你作主就是,我……便不过问了。”
瑞王妃见好就收,朝他挑眉笑了笑,没说话。
☆、二十
二十
沈嵘一进厨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屋里气氛有些凝重,大家都压低了嗓门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地发出唏嘘感叹。沈嵘怯怯地朝大厨房里扫了一眼,没瞅见老五,稍稍松了一口气,低着头,轻手轻脚地踱到隔壁屋里给李妈帮忙。
李妈见了他,脸上立刻露出欢喜又神秘的笑容,朝他招了招手,小声道:“嵘哥儿来了,快过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沈嵘赶紧凑过来,蹲下身体帮她择菜。
“你洪叔说王妃要给世子爷挑几个贴身伺候的书童,你不是也认得字,我跟崔嬷嬷提了,回头也让你过去试试。你生得乖巧,人又伶俐,一定能被世子爷看上,日后跟着世子爷,可就有了大前程。”李妈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被旁人听见,眼睛里放着光,仿佛他已经成了世子爷身边的书童。
沈嵘先是一愣,旋即被这巨大的好消息震撼得连话也不知道说了,发了半天怔,才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我……我……多谢妈妈帮我说好话,我……可是……”他是王府里的家生子,自然晓得能跟着世子爷是多好的差事,但是这样的好事能轮得到他头上?沈嵘心里头一点底也没有。
“你放心吧,”李妈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我在崔嬷嬷面前给你说了不少好话,崔嬷嬷也答应了会在一旁帮衬。回头见了世子爷,你放机灵些。对了,世子爷最宠他那只猫,你见了面就多夸夸那只猫,世子爷一高兴,还不就挑了你。”
“是那只白猫吗?”沈嵘眼睛一亮,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
“可不是,”李妈妈道:“咱们王府里头也就那一只,听说是只神猫呢!”她顿了顿,脸上又露出鄙夷的神色,小声骂道:“老五真是吃了豹子胆,世子爷的猫居然也敢打主意,平日里偷鸡摸狗也就罢了,而今还偷到世子爷的猫头上去了。那可是太后御赐的猫牌,他也不怕烫手!活该被赶出去!”
沈嵘都已经傻了。他觉得他的脑子有些不够用,里头装满了浆糊,被棍子一搅全都乱了套,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那只漂亮的白猫……沈嵘想起他坐在地上默默哭泣时那只粉红色的温柔的小爪子,它轻轻地拍打他的胳膊和手背,既温柔又慈悲。他中午才将将在老五手里头吃了亏,下午老五就出了事……
沈嵘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但胸口却有暖流蜿蜒而上,迅速流淌开。
萱宁堂里,大夫已经过来给许攸看过。许攸生怕露馅,一直装病,耷拉着脑袋蔫蔫的,不叫也不动,懒洋洋地缩在赵诚谨的怀里撒足了娇。赵诚谨偏偏就吃她这一套,深觉自己是个可以被猫咪依靠的男子汉,寸步不离地抱着日益圆润的许攸,好几次翠羽想插手帮忙他都不肯。
“我抱得动!”他小脸绷得紧紧的,有一种坚持的凛然。
许攸有些内疚,她把脑袋搁在赵诚谨的胳膊上讨好地蹭了蹭,心里想,她是不是该减肥了。
…………
老五被逐出王府的事对瑞王爷夫妇和赵诚谨来说只是扔进池中的小石头,泛起一丝涟漪后迅速又恢复了平静,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日大早,沈嵘便从柜子里挑了身最干净整洁的衣服换上,又仔细把头发梳好,身上脸上都洗得干干净净,让自己看起来清爽利索。不一会儿,崔嬷嬷便叫了人过来唤他。
因是给世子爷挑侍从,故都是七八岁的男孩子,加上沈嵘一共有八个。崔嬷嬷先给大家训了话,又仔细教了半天的规矩,待吃了午饭后把领着人去荔园。
到了荔园门口,崔嬷嬷并不急着进门,待院子里的小丫鬟通报过后才领着一群半大的小孩子进了院。赵诚谨将将用了午饭,正笑眯眯地与许攸并排在院子里散步消食,瞥见崔嬷嬷进院,立刻端起了架子,换上一张严肃而认真的脸来。
翠羽搬了把太师椅放在院子中央,赵诚谨绷着小脸端坐在上头,看起来十分肃穆——如果忽略掉他膝盖上那只毛茸茸的,同样板着脸作严肃状的白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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