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性地伸手摸放在枕头下的日记本,但那里空空如也。她恍然收回手,心想看来需要用一个新的日记本了。
紧闭的窗帘透进融融的月光,她划开手机看时间,现在是星期六的早上六点,距离她上次进入游戏才刚过去一周。
上铺室友正轻手轻脚地从上铺爬下来洗漱,见她也醒了,笑盈盈地低头问她:“也起了?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唐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向室友伸出手,说:“拉我一把,一起!”
图书馆里,唐棠感受着全新大脑的运算速度。她飞快地背完书,见还早,便又搜了一些关于游戏的资料。这次,她很明确的输入了顾康时妹妹的事故信息,很快,大量新闻跳了出来,她逐条查阅,最后从蛛丝马迹里找到了医院的位置。
第二天是周末,一大早,唐棠买了一只果篮去到了顾婕的病房。
隔着透明玻璃窗,她看见一个瘦弱的女孩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她闭着眼睛,穿着白色病服,额头上落满了阳光。一旁的紧密仪器正记录着她身体的各项指标。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照顾她。用一块白毛巾擦拭着她的手背。
唐棠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进去后又该说些什么,干脆便将果篮放在了门外地上,准备悄悄离开,可当她一转身,却看见顾康时正提着保温饭桶,站在她身后。
再见到他,他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异样。
她出现在这里是挺奇怪的。毕竟理论上说,她压根不应该有关于他的记忆。
唐棠笑了笑,主动说:“聊聊?”
顾康时点了点头。
顾康时两手插在口袋里,和唐棠一起缓缓走在医院外的小径上。
柳树枝垂了下来,在扫到她时,顾康时便抬起手,帮她拂到了一边。
“你最近怎么样?”顾康时问道。
“我呀,我挺好的。”唐棠说,“你们还在进行实验吗?”
顾康时摇了摇头,“我说服了父亲。游戏已经终止了。”
唐棠说:“我身体会出现什么问题吗?”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我不会掉头发吧?!”
顾康时淡笑了一下,说:“不会。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
唐棠说:“也不是完全没影响吧。有时候……”她顿了顿,“我总会觉得,我还在游戏里。”
顾康时看着她,“对不起。”
唐棠大方地说:“本来有点生气。但毕竟我现在还好好的跟你说话,也就没那么生气啦。对了,你妹妹现在还好吗?”
顾康时说:“有一段时间突然好了起来,但是很快又和原来一样了。”
那段好起来的时间,是唐棠完成了所有游戏任务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痊愈让父亲欣喜如狂,他以为自己的实验成功了,他真的唤醒了自己的女儿!
然而,这种刺激并没有持续很久。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激烈的恶化。顾婕的身体各项数值异常波动。医生说,今年冬天应该是她能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这无疑对顾康时和他们的父亲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唐棠知道顾康时心情不好,又没有继续往下问。
她说:“你刚刚见到我的时候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还记得你?”
顾康时面色稍霁,认真地点了点头:“是。”
唐棠有些得意,摇头晃脑起来,说:“记不记得,你曾经说,你们会尽力去除游戏对玩家带来的负面影响。”
顾康时颔首,“所以?”
“可是顾学长,”唐棠轻轻地说:“你带给我的影响,从来没有负面的。”
无论你以何种面目,何种形式出现在我身边。我都能感觉到安全感,也会为你心动。这么美好的感情,又怎么会是负面的呢?
顾康时听完没有说话,只是下颌收紧,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儿。在游戏里虽然有各种夸张参数的加持,但在他的眼里,唐棠一直都是现在这副模样,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灵动翻飞,红艳柔软的嘴唇笑起时下嘴唇偏黑,娇娇俏俏地嘟了起来。又迷人又可爱。
见顾康时半天不说话,唐棠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再怎么大大咧咧,毕竟是女孩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怎么样?
她低下头,脚尖碰了碰地,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可她刚一转身,顾康时又拉了她一下。他的手掌握在她手腕上,不轻不重,但带来了明显的摩擦感和温度。
她回过头,顾康时说:“你明天有什么课?”
唐棠突然被问住了,像考试抽查被点到名,但不知道答案。她讷讷:“不记得了……”
顾康时没嘲笑她,只是嘴唇勾了勾,又问:“那有没有课表?”
“课表有。”虽然不知道顾康时问这个是做什么,但她还是给他发了一份。
顾康时把那张课表存了下来,但什么也没说。
唐棠觉得挺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找她要课本呢?等到第二天下课时,唐棠就知道顾康时为什么问她要课表,因为当她和同学们从教室里出来,就看见顾康时站在教学楼前的大树下。他的身材高大又颀长,穿着白色衬衣既有少年的阳光,又有男人那一面的成熟,细细密密的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他的肩膀上,让他看起来像是少女漫里的纸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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