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呦,就他那个样子也敢吃天鹅肉?”张阿姨嗤笑。
“谁说不是呢?”盛兴荣说,“他肯定被七姑娘拒绝的喽。但是,他的心思不死啊!找了个晚上,翻进七姑娘的宿舍,没有成功。”
“你怎么知道的?”朱家伯伯问。
“被我撞见的,我看着他从里面逃出来。我怎么知道他没成功这个事情,等下再说。老实说,七姑娘真的心太软,大概是看他一个年轻人,要是在那个时候举报他有这种事,一辈子就废掉了。她就没说。只是后来七姑娘就对这个徐永根带了看法,徐永根的岗位分配,她说过两句话。徐永根一直等不到好岗位,就走了马家这条路,马红梅爸是军转干部,娶了马红梅之后,徐永根就顺风顺水了。许老师是个豁达的人,以为这个人结婚之后就改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盛兴荣继续说往事,到了六八年,运动来得轰轰烈烈,徐永根跑出来揭发许老师,说许老师思想成问题,她穿裙子,喝咖啡,吃蛋糕,这都是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方式。
不仅如此,他还找来了许家纱厂的老工人在讲述许家的剥削故事。
总之那时候,他是不把许老师往死里整,他是不罢休。许老师白天被他安排扫厕所,夜里被他安排跪着忏悔。
盛兴荣苦笑摇头:“那时候轮着看管这帮子老右,他们把两个碗反扣在地上,让老右跪在玩底上,碗底那个口子,把膝盖弄得青青紫紫,我轮到的晚上,就不造这种孽,让许老师坐着休息,许老师有文化,我们就一起聊,时间长了我就把藏在心里好多年的事情问了许老师,跟她说,为什么不举报他曾经对她做那种事?”
陈玲玲听到许奶奶被迫跪在碗底的时候,她都替奶奶疼,四十多岁的人居然受这样的折磨。
“对啊!许老师为什么不站出来说?”朱家伯伯问。
“她说,现在说已经没用了,反而成了资本家的狡猾。”
“也是,那种时候,没人相信许老师说了。反而说她陷害先进分子,又会多一条罪名。”朱家伯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她跟我说,要是能帮忙,就帮她说两句,让她快点下乡改造去。我就找机会建议把许老师送去劳动改造。”盛兴荣总结,“徐永根这个人别看嘴上说得好听,坏是坏在骨子里的。”
朱家伯伯拍了拍盛兴荣的背:“阿兴啊!真的替你叫冤,你说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这么一个货色给欺负了呢?你和他是同期进基地,这些年他是一点点旧情都不念。”
张阿姨呸了一声:“谁要跟他们搭边?搭边了就成天想占别人家便宜。”
“巧云,你要当心点的,你儿子总归要想办法返城的呀!到时候你肯定要让你儿子顶替的喽,他卡着你怎么办?”
陈玲玲对张阿姨说:“阿姨,如果哥哥愿意读书的话,让他尽快看高中课本,可能很快会恢复高考。如果他考上了以后路就宽了,也不要来顶替您的工作了。”
“这个消息不晓得是真是假呢!”张阿姨说。
盛兴荣说:“不管是真是假,准备着吗?比别人快一脚总归是机会啊!我等下给他写信。”
听了这么一个故事,时间也不早了,陈玲玲和朱家伯伯一起从盛家出来,陈玲玲回家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无论是刚强的刘丹阿姨,还是一开始被她认为别有所图的盛伯伯夫妇,还是呱呱呱,嗓门很大的朱家伯伯,都是那样可爱。
虽然,从未和许奶奶见过面,但是,原主的记忆,这条漂亮的裙子,那些借着容远之手的书信,都让陈玲玲那么亲切,那么想要去抱住这位可敬可爱的长者。
她一边告诉自己都已经七七年了,奶奶很快就会平反,一边却辗转难眠,她很想飞奔到她面前,看清楚她的模样。
不,即便是平反也有先后。她为什么不能为奶奶去做点事?她认识了赵爷爷啊!她可以为奶奶准备资料,她可以去找赵爷爷。哪怕早摘帽一天,那也是好的啊!
想到这里她脑子兴奋了起来,容远不是跟着他们公社的车子过来吗?她可以跟容远的车子过去。她可以利用暑假这段时间收集资料。
兴许是脑子太兴奋,直到陈建强中班下班,她都还没入睡,听见外头陈建强开门,谢美玉温柔的声音:“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超过了快一个小时。”
“有个部件,一直没修好,我就在那里搞。”
“平时这个不是小齐做的吗?”
“不要说那个王八蛋,今天我叫他做事,一点点都叫不动。明天一早飞机要出任务的,如果不修好,根本就出不了任务,他不动只能我来动。”陈建强愤愤地说,“还说是盛主任说的,该是谁的活就要谁来做,不要倚老卖老。”
“这不是针对你吗?太过分了!”谢美玉恨得跟什么似的,“我跟你说,玲玲要是再这么作妖下去,恐怕我们都会没好果子吃。”
“又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遇到徐书记的妹子徐科长,你知道的呀!她儿子刘剑不是从小就顽皮吗?跟玲玲一个班读书,一直喜欢玲玲,男孩子对喜欢的女孩子总喜欢逗逗人家。你知道你女儿干了什么事儿吗?”
“干什么了?”
“把人给打了,打得脸上一片青紫。她在家里打雅茹也就算了,出去打人男孩子,不是寻死吗?幸亏人家刘剑大度不跟她计较,否则被人家打死,都没处说去。这还不算,那些女人在浴室里拿她当笑话,说人刘剑喜欢她。被徐科长听见了,徐科长不高兴了,告诉她人家刘剑要考飞行员呢,对她没兴趣。她说什么?叫人刘剑离她远一点。你说她就上了趟汇演就不知道方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