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璟却高举了刀柄,怒斥道。
“谁人再敢这般露怯我先送他去见阎罗”
至此,众人皆低着头,再不敢多言。
蔺璟一瘸一拐得行至城楼,抬手撑住城墙边沿,从城楼之上向下探身一瞧,便见李云辞勒了马缰在大队人马之前,神情信然。
待见着蔺璟露面,李云辞朝身畔的李宥示意,李宥随即拉弓射箭,将有沾既口供的那张纸挂上箭羽,随即“簌”得一声破空射丨出,牢牢地钉入城墙之上,霎时,便有人私下那张纸查看,一时之间,喧闹声骤起。
蔺璟一声嗤笑,朝李云辞大喊,“李云辞,你这无耻之徒以为凭着一张沾既的口供便能颠倒是非黑白”
“你手中的证据,谁人能证明是真”
那厢李云辞还不曾开口,一旁的曹侃却催马前行至李云辞身侧,朝蔺璟呵斥,“我能证明”
“那日我见圣上,圣上身上分明伤口满布,敢问蔺首辅,圣上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那厢话音落,蔺璟一双手紧紧地扣住城墙沿,力气之大倒似是要将指甲都掀开一般。
只蔺璟身后有一禁卫军统领闻言,眉头紧皱,朝身后瓮声吩咐,“去宫里头瞧一瞧。”
不想那蔺璟却倏地回转过身,朝禁卫军统领阴恻道,“你这是何意你竟也想要同李云辞一样造反不成”
正这时,有人将刘嫔带来了,还道寻着刘嫔时正在沐浴,故而耽误了辰点。
蔺璟见状,忙一把将刘嫔拽至他身侧,只刘嫔神色默然混沌,倒似还不曾睡醒,眼下正发着痴梦一般。
蔺璟却管不得这许多,只哂笑着朝李云辞喊道。
“你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可如今娘娘身怀龙裔,莫非你还要不顾娘娘的性命执意破城不成么”
一声下,李云辞果然沉了面。
见状,蔺璟心头已然知晓,他又一次拿捏住了李云辞,就算李云辞猜到了刘嫔身怀龙裔为假,可天下只要有一人信刘嫔真的怀了龙裔,那李云辞今日的破城,便能被后世唾弃一辈子
随即朝身后的禁卫军解释,只道是太医下的手,因着圣上眼下失了五感,只得多番刺激,才能有益于圣上清醒。
这样的事体本就大不敬,他亦做好了待圣上醒了便自裁谢罪的准备。
至此,方才曹侃所言,好似亦有了解释。
蔺璟复回过身,鸱张鼠伏,唇边皆是掩不住的笑意,气焰满胸,“咯咯”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初初不过是轻声喘息,至后头已然放肆不已。
他知晓,前世李云辞就是他的手下败将,今生,亦然
可还不待他得意多久,城楼内正有一人在长街上头策马奔腾不止,马蹄声急促不已,待至城楼下,一刻都不敢停歇得朝石阶上爬上,口中大喊
“不好了圣上不好了”
闻言,禁卫军统领忙上前一步,正要出言宽慰,“可是在圣上身上发现了伤口”
不想那人不住地摇头,气喘吁吁,额面之上皆是豆大的汗珠,断断续续道。
“圣上被割了头颅”
什么
众人心头一震,电光火石之间,禁卫军统领忙拔了刀朝蔺璟指去。
蔺璟在文宗寝殿外的院子站了一夜,宫中谁人不知晓今日一早才从文宗的屋里出来,至此,自然只有蔺璟会下手
再加上之前种种,眼下文宗已死,蔺璟已然百口莫辩
那厢蔺璟满眼的不可置信,一步步向后退着,口中咆哮着,“不是我我若要杀圣上待我有大恩,我为何要杀圣上我已贵为首辅,眼下又有摄政之权,为何要杀圣上”
“我若要杀,先头日日皆可杀,又何必挑了今日”
正这时,城楼下头传来李云辞的沉而又沉的声音,声音浑厚饱满,清晰非常,倒似有响遏行云之态。
“你自然有理由,你蔺府曾被圣上抄家,父兄皆死,你忍辱偷生成了前首辅大人的家臣,收集证据,如今如愿为蔺府平反,只你心里,当真不恨圣上半点”
这段辛秘,鲜为人知,骤然闻言,众人皆是恍然大悟之态。
而蔺璟,眼底泛着猩红,已然怒不可遏
豁然回身,倒似是穷鼠啮狸困兽犹斗,唇瓣一张一合,还想再辩驳什么,可如今无论他说什么,在旁人眼里,皆是垂死挣扎。
蔺璟却趁人不备,一把扯过刘嫔,将她压在城楼墙沿之上,倒似是只要一用力,便能将人推下去。
“你们敢过来一步,我便将人投下去”
继而又朝城楼外的李云辞大喊,“李云辞,你敢再上前,圣上唯一的龙裔,便要死在你跟前”
蔺璟好似是疯魔了,时哭时笑癫潮不已。
城楼之上的众人自然再不敢上前。
可正当蔺璟歇斯底里之时,只听得一声兵刃破开皮肉的声音,随即腹下一痛,蔺璟好似瞬然被人摄了魂魄,缓缓低下头,才见他腹下正插着一柄匕首。
却还不待他有应,匕首倏地抽出,霎时,鲜血四溅,却不过一瞬,复狠狠插丨入,许是怕他不够痛,竟还拧着匕首转了两圈,倒似是在泄愤一般。
蔺璟顺着匕首向一旁看去,竟是神色淡漠非常的刘嫔。
蔺璟后知后觉得呢喃,“是你杀了圣上”
刘嫔也不应声,只朝蔺璟莞尔一笑,随即拔出匕首,可下一秒,刀刃一转,刘嫔竟朝自己的腹部狠狠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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