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沅白从衣柜的角落中翻出了一个巴掌大的有着吉祥图案的红色锦盒出来。
他拿着锦盒去桌边坐下,将锦盒放在桌子上,默默地看着。
这只锦盒有些年头了,边角的丝线都有些脱落了。
良久,喻沅白才伸手将锦盒打开,盒中胭脂红的缎布上是一方明黄色的绢布。
喻沅白盯着那明黄色的绢布看了一会儿,伸手将那一方明黄绢布拿出展开。
喻沅白细细看着绢布上的字,忽然笑了。
这是当年的景亲王府和柏府的婚约,当年那个景亲王府的小混蛋和柏相千金夕岚的婚约书。
“爹,这是我的婚约书,我自己收着,我肯定能收好的!”当年那个小混蛋抱着锦盒一蹦三尺高。
说起来,那时候的小混蛋根本就不知道这锦盒中的婚约书意味着什么。
小混蛋的爹追在小混蛋身后一通骂骂咧咧:“你收好个屁,赶紧给老子还回来,这要是丢了,你以后就没有小新娘了。”
“不嘛不嘛,我就要自己收着嘛。那妹妹是我的小新娘,又不是你的小新娘,凭什么要让你收着?”小混蛋根本就不怕他爹会揍他。
思及往事,喻沅白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笑容便消失了。
他将绢布重新叠好放回了锦盒中,又将锦盒重新合上。
“爹啊……”喻沅白的手指在锦盒上划过,他喃喃道:“咱总不能毁了人家一辈子是吧?别的孽造造就算了,这个孽可万万造不得的……”
次日一早,喻沅白便带着那个锦盒进宫了。
喻京墨并未下朝,喻沅白便在紫宸殿等喻京墨下朝。
喻京墨下朝回头一见自家好大侄还挺开心的,他问:“你一大早的不去上朝,跑这来等朕作甚?”
喻沅白对自家小叔道:“您先把朝服换下吧,一会儿我有件挺重要的事和您说。”
喻京墨挑了挑眉,先去换朝服了。
换好朝服后,喻京墨走了出来接过严庚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对喻沅白道:“说吧,什么重要的事。”
“您先坐。”喻沅白这满面微笑的模样,当真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这要是让太后娘娘瞧去了,她老人家定会将喻沅白拉到面前,然后各种娇惯。
当然,吃喻沅白这一套的是太后娘娘,喻京墨可不吃喻沅白这一套啊。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心里有些发慌。
喻京墨没有坐下,而是戒备地问自家不省心的好大侄:“你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吧?”
“怎么会?”喻沅白一脸纯良地说:“我敬重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做对不起您的事呢?”
喻京墨:“……”
他要是这么说,喻京墨心里更嘀咕了。
“您先坐,我有东西给您看。”喻沅白恭恭敬敬地请喻京墨坐下了。
喻京墨刚坐下,严庚便又将茶盏递了过来。
喻京墨看了那茶盏一眼道:“朕刚喝过。”
严庚道:“给您提前压惊用的。”
喻京墨:“……”
他觉得严庚说得有道理,就喻沅白这臭小子目前的状况,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
是以,喻京墨接过茶盏将杯中的温茶一饮而尽,将茶盏还给严庚后对喻沅白道了声:“说吧。”
喻沅白微微一笑将那锦盒放到喻京墨面前,然后将里面的绢布取了出来,递给喻京墨。
喻京墨接过绢布展开看了看后皱着眉头问:“这不是你与柏家那姑娘的婚约书么?”
所以,这小子将婚约书拿出来是想做什么?
喻沅白后退了两步,在喻京墨疑惑的目光中一提衣摆直直地跪了下去。
喻京墨见状,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喻沅白垂着眼眸沉声道:“恳请小叔做主退了沅白与柏相千金的婚约。”
喻京墨看着喻沅白没有说话。
喻沅白又道:“此婚约是沅白父母在世时与柏相夫妇定下的,如今他二人早已不在人世,是以,沅白只能请小叔代沅白父母与柏相退了此婚约。”
他说完后便俯下身子,静等喻京墨开口。
喻京墨的目光又落在手中的这封婚约书上。他还记得这婚约刚定下时,皇兄笑得有多开怀。
那时候皇兄说得最多的便是:“以后可得将小混蛋教好了,免得害了人柏兄的姑娘。”
“这婚……当真要退?”喻京墨的声音有些飘。
喻沅白直起身子抬眼看着喻京墨语调轻快道:“不退不行啊,不退就是害了人家姑娘啊。且不说我时日无多,就单说我这人人品。”
“您知道的,我这人人事是一件不干,连心都是黑的。就我这样的人哪配得上人姑娘啊?人姑娘……值得更好的……”
喻京墨闭了闭眼睛,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既然如此……这婚,那便退了吧。”
喻沅白再次俯身:“沅白让小叔操心了。”
“别跪着了,起来吧。”喻京墨的声音多了一抹沧桑,他说:“若无他事……便先回去吧,小叔……会找柏相商议退婚事宜的。”
“沅白告退。”喻沅白起身离开了紫宸殿。
“陛下。”严庚语带担忧地叫了一声喻京墨。
喻京墨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婚约书,他苦笑道:“这婚确实该退,臭小子说得没错,总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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