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左使也不能怪牛二兄弟,你们这门外倒是守卫森严,但本少主却是从屋顶进来的。”李允说着还伸手朝上指了指。
牛二看了一眼张启被烫红的手背,识趣地退到了墙角,不敢再吱声。
张启稳了稳心神,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冷哼一声:“李大少主与在下真是同门情深啦,竟然特意来驿馆探望。”
李允自顾自地坐在了旁边的扶手椅上,幽幽说道:“张左使不也一样吗,才到青州就忙于打探本少主的行踪,对本少主可是关心得很啦,为了让张左使少费些心,本少主只能登门拜访了。”
张启气得面色胀红,已然失了耐心:“少在我面前耍嘴皮子,谁不知道你在青州藏着猫腻。”
“本少主倒是想听听,张左使认为本少主在青州藏着什么样的猫腻?”
张启眼里迸出阴冷的光:“我说了,你敢认吗?”
李允淡然一笑:“张左使但说无妨。”
张启咬了咬牙:“我猜你在青州有一处固定的住所,不然你常来青州不住驿馆也不住客栈,又能住何处?你认吗?”
李允不屑地点了点头:“没错,我认。”
张启激动地握紧了拳,紧跟着开口:“我还猜到,你的住所里藏了一个人,一个皇上想杀的人。”他说着狠狠地盯住李允,生怕错过他脸上丁点撕谎的痕迹,“那人,便是当年杜太尉死前所说的小儿,对不对?”
李允逗弄一般回望着张启,仍是一副淡然的神色:“今日才发现张左使的脑子也不算笨,嗯,这次又被你猜对了。”
张启满以为李允会矢口否认,万万没料到李允却轻松地承认了,这一承认,他反倒心里不踏实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也敢点头。”
李允一脸无辜挑起清俊的眉眼:“这有什么不敢点头的,张左使敢说,本少主便敢认。”
张启扭头看了眼牛二,眼里即有得胜的欣喜,又有不敢置信的无措,牛二此时也惊得头皮发麻,若这位少主所言属实,怕是明月堂的少主之位都得空悬了。
“那你敢说出自己所住何处吗?”张启难掩眸中的兴奋,思忖今日这小子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这有何不敢,本少主就住在凤凰山脚,要不要随我去参观参观?”李允说着从扶手椅上起身,意深深长地盯着张启。
张启心里仍有些发虚,想相信,却又怕有坑,面色犹疑,嘴中却仍放着狠话:“待我再想想,若是我去了,你便逃不掉了。”
李允一声轻笑:“本少主从未想过要逃,倒是张左使你,胆量也不过如此嘛,还需想什么呢?成,既然张左使没兴趣去我那坐坐,本少主也就不多打扰了,我还得忙着去街市置办点生活用具呢,不奉陪了。”说完他拱了拱手,转身走向后门处。
张启一直盯着李允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才抬眼看向牛二:“赶紧安排几名侍卫跟着他,探探虚实,尽量拿到确切的证据。”
牛二抹了一把脑门上的细汗,面色为难:“左使,咱们今晚还得去刺杀魏云飞呢,你也知道,那魏云飞内力深厚,一般人都近不了身,咱们本来人手就不多,要是还挪出几个人去跟着李少主,怕是今晚这任务就有些为难了,再说了,这李少主也不是个傻的,若他真有什么把柄,会这么老老实实端到咱们面前来么?”
张启有些焦躁地扯了扯领口,“那你说,他今日这番话意图何在?”
牛二苦着脸摇了摇头:“小的也猜不出来,这李少主狡猾得很,谁知道他想玩什么把戏。”
张启抬起被烫的手,盯着那截断掉的中指片刻后,愤恨地咬了咬牙:“不管他想玩什么把戏,老子偏就要奉陪到底,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去探探虚实,哪怕刺杀魏云飞失败,也绝不能放过这个除掉李允的机会。”
断指之仇,他定然是要报的。
牛二见主子已拿了主意,微叹一口气后只得作罢。
张启随后唤了声“来人”。
几名侍卫入得厅内,张启前前后后交代了一番,侍卫应“是”后出了驿馆,直朝行走在街巷中的李允追踪而去。
李允第一时间发现了身后的尾巴,弯起的嘴角溢出一抹邪魅,这都多少年了,张启这脑子里依然有屎,稍一放个诱饵他便乖乖上钩。
因为面对的是明月堂的人,故尔李允不能在搭救魏云飞时使枯骨掌而暴露了自己,只能想办法智取。
今日他不过是特意来探探张启的虚实,并因此确定了两件事,一是从张启一身劲装来看,他们必定是今晚动手,二是从他们守卫来看,这次刺杀魏云飞的人手并不多。
于是李允便故意放了个饵,以诱使张启再分散人力,到时他去救魏云飞便容易多了。
李允且行且停,径直去往凤凰山,待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深入山中时,他身子一转,迅速甩掉了尾巴,纵身飞往旁边的岳阳山。
刚入得山庄,李允便吩咐杆子关了外罩,只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山庄里霎时暗下来,片刻后各房间次第亮起烛火。
婵儿刚用完餐食,猛见外罩关了,心里涌过一阵担忧:“是不是又有坏人来了?哥哥回来了吗,我要去找哥哥。”
杆子忙应道:“小姐放心,少爷刚回来呢,正与顺子商议事情,待会儿少爷忙完了自然会过来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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