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做不得准,你以为人家是一肚子蠢肠子,说不准又是个肚里精明的,看准了侯夫人失了权势,正借此机会试探,来自己面前卖弄讨好呢。
老夫人还没说什么,玉嫣就站了起来,“亏得我还叫你一声叔母,您故意来作践我的是不是?以往跟个哈巴狗一般见着我母亲就上来讨好,如今见了我母亲失了势,就开始见风使舵?我堂堂信安侯的嫡出姑娘,母亲还是镇国公府的姑奶奶。”
她嘲讽的看了眼玉照的方向,与她这会儿的形单影只截然不同,长姐无时无刻都是那般艳若春华。
身上穿着金罗蹙鸾彩绣霜纹纱衣,底下蝶戏水仙裙,裙摆下露出的一小截云头锦履,履尖合着颗明珠,比她头上戴着的都大。
那纱衣材质竟泛着银蓝光,是她未曾见过的。
想来又是不知哪处得来的神仙贡品,专门送来给她裁衣裳穿的。
那处围着一圈的宫娥,连喝的茶水都不知经过几人都手,方才送到她手里。
如此鲜花着锦,众星捧月。
玉嫣若无其事的移开眼神,朝着那位叔母咬牙切齿:“即使我如今被人作践,也不是你家那举人配得上的!”
老夫人本来也气,可却不想在这日破坏氛围,闹大了谁能面上好看?
“你消停些,犯了迷糊了,怎么跟叔母说话的?”
那叔母被骂了个脸红,讪讪笑道:“哎哎,左右也是我不是,您别骂这位千金大小姐了,她说的没错,她是天上月,我家那外甥一个水猴子,怎么配得起?”
玉嫣百感交集,自小到大她被所有亲戚姐妹捧着,便是这群旁支叔母姑母,往日见了她,哪个不是笑脸相迎?何曾这般作践她来?更是出言讽刺的?
她连继续与这人扯皮下去也不愿意,像是背后有人追赶一般逃走了。
玉照看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又想起第一场梦。
梦里自己对玉嫣那般的好,真心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得了个首饰只要玉嫣多看上两眼,转头就要送给她。
梦里为了这个事儿,还和顾升吵过无数次。
后知道玉嫣和离归家,怕她郁闷,便主动开口叫她来自己府上玩,玩来玩去,跟顾升这个狗东西玩大了肚子......
玉照将嘴里的茶叶吐到了地板上,朝着玉嫣的方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呸!真是晦气!”
老太妃听了心梗起来,严厉教养了这么久,本来瞧着以为懂事了点,至少知道在外不乱说话了,怎么还乱说话呢......
老夫人脸色难看,其实那两个孩子她也是亲自过眼的,后宅都是难得的干净,后生模样人品也不差,本想陪了丰厚的嫁妆,将玉嫣嫁过去,何曾不是为了玉嫣着想?
如此更是打定了主意,玉嫣须得立即发嫁了,再拖不得,拖下去真成了仇了。
...
自侯夫人‘患疾’,便从正院里退去了后边儿一角的朗轩院。
一应待遇倒是没差多少,照样是奴婢成群,成侯虽说是软禁了她,可是多年夫妻,到底没对她赶尽杀绝。
这些时日林氏遭软禁,还抱有一份希冀,自知大姑娘并非心肠歹毒不留情面之人,若是看在她父亲和成恪身上或许还有一丝转圜余地。
知晓这日府里在为玉照添妆,林氏倒是贼心不死想要差人给玉照置办一份厚礼,一份足够叫她满意的礼物给她添妆。
不指望两人能摒弃前嫌,只要能叫大姑娘动了些恻隐之心,放她这一次就好。
大姑娘那边林氏认为自己将她摸了个透,是个心软和的姑娘,下不去死手,她总还留有些余地,日后她未必没有法子和大姑娘缓和关系。
只要她还能留在府里做她的侯夫人,日后慢慢熬,靠着恪哥儿,总能熬出头,无论耗费多少银两也在所不惜。
礼物倒是准备好了,可压根儿送不过去,连大姑娘的面都没见到,几乎是顷刻间就被大姑娘院子里的丫鬟给退回来了。
林氏得了消息,面色苍白的软了下去,好在身边侍女搀扶的及时,倒是没叫她摔了下去。
她强忍着浑身冷意,问自己的贴身丫鬟:“大姑娘就这么恨我?我再怎么样也是她继母,真要是我有个好歹,她能得个什么好,她那爹转头就会再娶,娶了个后娘,说不准还不如我......”
林氏身边的侍女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往日林氏制下及有手腕,不知仗杀了多少侍女,这些个侍女如今有些抱着看她好戏的心思,倒也有几个林氏的贴身丫鬟真心为她的。
“夫人别说这气话了,如今在大姑娘进宫的头上,等大姑娘进宫了去,手再长也伸不到侯爷的院子,到时候您还有二姑娘跟二少爷,便是大姑娘再得宠又如何?二少爷日后才是要承爵的,难不成大姑娘还能左右朝廷爵位?您靠着二少爷,总能熬过去的。”
林氏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她如今再也不复以往那副自视甚高、镇定自如的模样。
偏偏这时许久未见过的玉嫣还来找她,一来就是对着林氏诉说,将方才堂屋里众人的一番话一字不差的说给林氏听。
“我真要嫁给那等废物不成?母亲你可以一定要救救我!”
林氏听了心头悲痛,只知道只怕是侯爷跟老夫人真做好打算了,那般如今的她又如何能救女儿?便是有法子救出女儿来,免不得得罪了满府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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