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牙酸了起来。
这自己外孙女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这般纵着,迟早要上房揭瓦无法无天。
小丫头见到自己来,竟然还笑得出来。
老太妃担忧她身子,朝着皇帝行了个礼便着急询问起来:“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传话给我时将我吓得够呛,来了个身上怎么流了那些血?”
玉照这人,胆子着实大,好了的伤疤忘了疼。
说起前日的事儿,竟然还能笑起来。
“您别听别人瞎说,也没流多少血,只是我晕血罢了。那日我睡深了都觉得肚子疼,稀里糊涂的坐起来眼睛都花了,当时没想太多,只觉得眼前越来越花,又见着许多的血,我感觉手脚发麻,直接晕了过去。好在陛下马上给我叫了太医,扎了两针醒了过来,后来血流了也少了,太医说吃些补血的就行了。”
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都不带喘的,可见不是很虚弱。
玉照说话时,皇帝便将瓷碗搁置在一旁,不言不语的作陪。
丝毫不像九五至尊,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笑听妻子唠嗑不善言辞的汉子。
“这般凶险的事儿,到你嘴里竟成了一桩小事。”
玉照不想外祖母过多担忧,便随意笑起来,安抚说:“本来就只是小事,只是我身子弱,又晕血,流了血我一瞧见就晕过去了。”
这可不是假话,那日她往下一看一片红,真被吓到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半点儿不知情,一觉睡醒身上干干净净,只稍微虚弱了些罢了。
老太妃不想与外孙女继续掰扯下去,她自知晓了这个消息便忧心忡忡,有些事儿不好当面说,如今瞧着外孙女儿也是屁事儿不知,全然被瞒在鼓里的模样。
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安来。
宫人搬了个杌子,老太妃往玉照床边坐了下来,说了一会儿话才把人又哄睡着了,便去寻了还在殿里的皇帝。
皇帝似乎知晓老太妃会问自己,早早等在殿外未曾离开。
老太妃瞧见皇帝对玉照的疼爱,不敢拿乔,却也不如一般人那般畏惧。
她好歹虚活了几十年,总能看出些什么,便直说:“宝儿这孩子自小体弱,小日子总也不准,这些年也没调理好,如今这病来的凶险,是否有碍......”
老太妃顿了顿,接着艰难道:“那孩子脑子缺根筋,还望陛下告知,这病是否有碍子嗣?”
她心里抽疼起来,以往瞧的好好的,都说是宝儿身体弱,但并非不能生养,仔细调养便是。
这会儿出了这事儿,来了癸水成这般模样......若是真有碍子嗣,宝儿该何去何从?
她那性子能容忍的了与旁人共分享一个丈夫吗?
片刻功夫,老太妃已经在为玉照的往后日子做起了打算。
赵玄闻言竟没什么表情,沉渊似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窗前才移植来的一颗梅树,空气中淡淡梅香。
“太妃多虑了,宝儿身子无碍,此次生病皆因用药所致,日后再不会有这等事了。”
“用药......”老太妃自然知晓玉照自小便是个药罐子,各种药都吃了不少,因此身体对药物并不敏感,药方子拿捏总是做不得准。
以往吃的方子调养心疾,最开始用处很大,眼看就要病除,可没两年方子也没了用。
如今便是这新方子导致的?这倒也能解释的通。
老太妃得了肯定回答松了口气,女子,没什么比不能生养更糟糕的了。
却不想皇帝接着的话叫她面上颜色尽失。
“虽不碍于子嗣,可她这身子比旁人尚且孱弱三分,自然是不适宜有孕的。”
产子自来都是一道鬼门关,身体康健的妇女都只能听天由命,更何况是宝儿。
难不成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子嗣,堵上小姑娘的命?
他如何能为了一己之私,叫她受苦。
“陛....陛下.......”老太妃一时间恐慌不已。
“只她不知晓此事,朕不想瞒着太妃,若是日后她问起来,你更不要告诉她。万万不要再当着她的面提起什么子嗣来了。”
这语气仍是不重,却犹如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击,落到了老太妃心尖。
她明白过来,陛下这是在说上回小年夜的事。
老太妃一时惊愕,“只是身为皇后,若是不能有子嗣,活的也艰难,陛下日后.......还望陛下能给她留条活路......”
赵玄一怔,旋即摇头无奈笑起来:“朕再无旁的想法,百年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了准?若是日后她想要孩子......”
他心中漫出苦涩,并非看不出来她喜欢孩子,只是这世间总不能凡事都能如愿。
他心平气和,语气却是不容置疑:“若是她日后真的想要孩子,再往宫外抱养一个便是。”
老太妃甚至连告退也忘了,虚虚晃晃的被人搀扶着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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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往外独自待了一会儿,才迈入殿内去瞧着小姑娘睡觉。
她总是爱睡觉的,总要睡到他下朝才醒,明明睡眼惺忪刚醒不久却偏偏要装成一副早早起床等了他许久的模样。
赵玄只做不知,这几日她遭了罪,他更是不阻止这位小祖宗赖床。
约莫是他的眼光太过灼热,玉照眼睫颤了颤,眼睛施舍一般睁开一条缝,慢慢睁大,没睡醒的她早早的忘了外祖母已经离去。她伸出手无力的拍了拍床侧,乌眸里潋滟着盈盈笑意,似一汪月下春水,泛着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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