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啸跟在二当家身边五年之久,又是个别有居心的,肯定早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二当家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
二当家被逼无奈要舍弃吴啸这颗棋子了,那么吴啸这头养不熟的狼肯定也会对二当家露出獠牙。
林尧想通其中关键,豁然开朗,再看太子时,眼底多了几许敬佩和唏嘘:“程兄高明,我如今倒是庆幸,还好当日拉了程兄入伙,不然程兄这样的智囊若是为官府效力了,只怕青州境内的匪寇都得被移平了。”
太子微微颔首,眉眼间虽带着笑意,却客气而疏离:“寨主过誉。”
林尧踌躇几许,还是将自己埋在心底多日的问题问了出来:“叛军攻下汴京城,不少权贵都出逃了,程兄这等气度谋略,不似商户出身,当是朝中权贵才对?”
太子并未作答,面上神情也无变化,林尧却能感觉到屋中骤然一冷。
他连忙拱手:“林某并无探究程兄身份之意,只是如今天下三方势力割据,要同程兄说的那般有朝一日封候拜将,林某好奇程兄看好的是哪路反王罢了。”
太子那双看似温和的眸子深不见底:“三月之后,寨主便知了。”
……
从太子房里出来,天已经蒙蒙亮。
院中几个仆妇已经开始洒扫。
先前接引他的汉子道:“厨房已经在备饭了,军师一晚上没合眼,若不嫌弃,不妨去弟兄们睡的房里将就歇息了一会儿,早饭好了我过去叫军师。”
用过饭还得去押着昨晚抓的几个西寨人去西寨那边,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裹出太子修长挺拔的身躯。
他转动着自己拇指上那枚玉扳指,淡淡道:“无需麻烦,你们下去休息罢。”
汉子是个嘴笨的,见太子这般说了,也不敢再叨扰他,离开了院落。
太子视线浅浅扫过对面的两间屋,秦筝应该就是歇在那边的。
想着再过一会儿秦筝估摸着就该起了,他在院中的石桌处坐下静等。
山寨里的仆妇都是穷苦乡下人家,一辈子都没瞧见过太子这样金玉气质的人物,偷偷摸摸看了他好几眼。
等打扫完庭院,便进厨房给他沏了壶茶。
太子顺便问了句:“不知我夫人歇在哪间屋?”
仆妇想起昨夜过来的那个神仙妃子般容貌的女子,听太子称呼她夫人,一时间只觉得这二人顶顶的般配,笑答:“那位夫人在大小姐房里。”
太子听说秦筝跟林昭睡在一间房,倒也不觉意外,他向仆妇道了谢,在石桌前单手撑着额头闭目浅眠。
等天光大绽,喜鹊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时,瞧见太子坐在院中,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忙揉了揉眼。
太子听到开门声便醒了,掀开眼皮的瞬间喜鹊莫名地心底发怵。
她结结巴巴道:“程公子怎在这里睡着了?”
太子看了一眼天色,道:“刚坐下没多久。”
喜鹊想起昨晚秦筝来这边了,小心翼翼询问:“程公子是来接程夫人的吧?”
她指了指旁边那间屋:“程夫人昨夜跟大小姐一起睡的,不过后来大小姐来我房里了,现在房里就程夫人一人。”
寨子里都是粗人,不讲究,也没有那些大户人家家中女子闺房外人不得入内的规矩。
喜鹊这么说的意思是太子要去看秦筝的话,直接进去就行,不用大清早地坐在院子等。
但太子只说了句:“多谢。”
半点没有要进屋去的打算。
喜鹊摸不清他想法,太子虽然看着斯文温雅,但喜鹊还是不敢一个人同他多待,不解地看他几眼后便往厨房去了。
长风穿庭而过,院中那棵梨树飘落下来的花瓣又洒满了庭院,太子按了按被自己睡得发麻的那只手,想起喜鹊的话,唇角无意识扯出一个弧度。
以某人的睡姿,倒是不难猜测林昭后来为何又去跟小丫鬟挤一间了。
茶已经冷透了,他端起浅饮一口,淡淡的涩味在舌尖弥漫开。
一盏茶快喝尽时,房门才又一次打开,这次打着哈欠出来的是林昭。
她瞧见太子跟尊望妻石似的坐在那儿,有些纳罕,想到他可能是一宿没睡跑这儿来等秦筝的,心底又莫名地升起一股暗爽。
林昭走过去故意道:“这么早就过来等阿筝姐姐啊?阿筝姐姐还在睡,估摸着还得有一会儿才醒。”
太子淡淡点头:“昨夜内子在此叨扰了。”
林昭赶紧道:“哪里会!阿筝姐姐抱着又香又软,我可喜欢阿筝姐姐了。”
她边说边觑太子:“我巴不得天天跟阿筝姐姐一个屋睡!”
太子看了一眼林昭出来的那扇房门,没说话。
正巧喜鹊打了盆热水从厨房出来,见林昭起了,开口便道:“大小姐醒了?我正打算进屋叫你呢。”
林昭顺口就道:“叫我做什么,吵醒了阿筝姐姐怎么办?”
喜鹊一脸茫然:“程夫人在隔壁,应该吵不到她。”
林昭:“……”
面对林昭突然投来的杀气腾腾的目光,喜鹊连忙找补:“哦哦,大小姐你方才又回自己房里睡了啊?”
林昭:“……”
简直越描越黑!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一个蠢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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