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听他自报家门却是心底一惊,竟是沈彦之!
他为何会在此处?还穿着一身水匪的粗布衣裳?
太多疑问堆积在秦筝心头,以至于让她忘了回复了沈彦之那句话。
远处传来打斗声,秦筝朝那边看了一眼,但夜色太沉,又有房屋树影遮挡,什么也看不清。
沈彦之显然也听见了,眸色微微一变:“官府在剿匪,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阿筝先同我回船上吧,我给你找个大夫。”
他一说大夫,秦筝倒是想起林昭身上的伤来,林昭的伤只草草包扎了一遍,现在人又虚弱,是得找个大夫看看。
她们如今在盘龙沟老巢,要想不落到水匪手里,跟沈彦之走才是最安全的。
秦筝稍作迟疑,便点了头,手却紧紧攥着林昭:“阿昭跟我一起被水匪抓来的,带她一起走。”
“自然,被水匪掳来的姑娘,官府都会带回去。”
两名扮成水匪的官兵在前边引路,秦筝扶着林昭跟他们走时,却仍是没忍住往传来打斗声的那边回望了一眼:“那边是官府的人?”
官兵回话有几分迟疑:“应该是。”
他们也不太确定,毕竟按理来说,他们还没回去,船上的官兵不敢贸然开战才是,可若不是官府的人,这个时间点能在水匪老巢的,还能有谁?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避开了那边,绕道离开了水匪老巢。
沈彦之和他的贴身护卫走在最后,远离了秦筝,他周身的阴鹜再也压制不住,寒声道:“这里的水匪,我不想再见到一个活口,把这地方夷为平地吧。”
战船上有攻城用的投石机和火药弹,轰平一个盘龙沟不在话下。
陈青抱拳:“末将领命。”
……
楚承稷进入地牢后看着里边的情形,不由得眉头一蹙。
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墙壁上燃着火把,他顺着地牢深入,抵达牢房时,只瞧见两个被扒了外袍晕过去的水匪。
她们自己逃出去了?
楚承稷拎起桌上茶壶里的水浇醒了其中一个水匪。
水匪迷迷糊糊醒来,人都没看清就开始大叫:“那两个女人跑了,快追!”
一柄寒剑抵上他脖颈,剑主人的嗓音比那剑刃还寒凉几分:“何时跑的?”
那名水匪慌张环视一眼,这才弄清了处境,战战兢兢道:“好汉饶命,小的当真不知,小的一进门,就只看到那黑脸女子站在牢门边上,看守牢门的弟兄倒地不起,小的还没来得及报信,就被人砸晕过去了……”
他脑袋上肿起一个大包,隔着头发都看得分明,可见所言非虚。
楚承稷往门后扫了一眼,果然在那里瞧见一根板凳。
的确是某人的作风。
他没理会被关在牢里的两个水匪,提了剑直接走出大牢。
再次瞧见倒在地牢门前的那几个水匪尸体时,楚承稷眉心拧了拧,这些人身上的伤口手法并不一致,显然不是林昭杀的。
有人带走了她们?
今夜出现在盘龙沟的,除了祁云寨的人,就只有官兵了。
想到吴啸是因为官府的通缉令才抓走的秦筝,楚承稷眸色一沉。
今晚官府的人出现在盘龙沟,只怕不是巧合。
他思索之余,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这巨响楚承稷并不陌生,是攻城用的火药弹,先前在祁云寨的船上他们也用来威慑过水匪。
两刻钟还未到,投掷火药弹的不是祁云寨的人才对。
在那一身巨响后,夜空里又有无数颗火球被掷向了水匪老巢,落地后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仅剩的那些水匪无不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现在往江边去反而是更危险的,那边是炮火集中区域,楚承稷直接运起轻功朝后山掠去。
后山地势极高,借着月色远远望去,水匪老巢已是罩于一片火光中,江面上一艘官船在夜色里渐行渐远。
亮着灯笼的甲板上站着一人,船已开得太远,楚承稷看不清那人是何模样,但那身绯红的官袍,甚是扎眼。
……
祁云寨众人并没有听楚承稷的,两刻钟后没等到他,又听见官府狂轰水匪老巢,一个个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爆破声停了,他们才慌忙把船靠岸去寻楚承稷。
昔日的龙潭虎穴,如今已被烧成一片废墟,一脚下去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
“这她娘地轰得也太狠了,还好咱们的船开得快,不然弟兄们怕是都给炸成碎肉块了!”王彪看着满目疮痍的匪窝,想起在江上被官船追着跑那会儿,不免心有余悸。
“军师!”有人发现了从后山下来的楚承稷,狂喜叫到。
王彪抬头看去,也面露喜色:“还好军师你没事,可吓死弟兄们了!”
他左看右看,没瞧见秦筝和林昭,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收了收:“大小姐她们呢?”
其他人也以为秦筝和林昭遭遇了不测,神色凝重。
楚承稷道:“她们被官府的人先一步带走了。”
这话一出口,祁云寨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王彪见楚承稷身边被划了好几道口子,忙道:“军师,咱们先回船上,你这一身伤得处理下。”
“不碍事,弄一张青州城内城的舆图来。”楚承稷显然没把身上那几道口子当回事,无论何时,他音色都是沉稳的,让人不自觉地信服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