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神神秘秘冲了她挤了下眼:“没错,抓‘鬼’。”
百姓不是说楚承稷从皇陵里召了一支阴兵出来么,山上那些鬼火,倒是可以让他们装神弄鬼,吓吓叛军。
一旦“阴兵”都成真的了,百姓哪里还会关心楚承稷用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方天戟。
秦筝颇有些迫不及待想找楚承稷商量,伪造“阴兵”,还得他帮些忙。
……
陈国反贼隔江扎营,碍于元江水急,才不敢轻易渡江。
两军隔江观望,彼此都在寻找契机。
此战楚承稷以守为主,沿江一带都密布哨岗,日夜盯着陈国军队那边的动向,深挖战壕做掩体,只要陈国反贼敢渡江,必会被射成个筛子。
为了让三军将士保存体力应战,练兵也从之前的每日一练,变成了三日一练。
董成虽有个中郎将的虚衔,但更像是楚承稷的亲兵。
楚承稷在点将台上练兵,他便抱着干净的巾帕和水壶在台下等着。
董成不傻,自己那日咄咄逼人要掂方天戟,露出的破绽够多了,只是还没有铁证让他们给自己定罪而已。
眼下这前楚太子不仅让他捧汗巾子,连水壶也交给他,分明是故意给机会让他下毒,好借此拿他下狱。
董成才不上当,让他捧汗巾子他就老老实实捧汗巾子,让他拿水壶他绝对连壶塞都不碰一下。
楚承稷练完兵,走下点将台时,他便把汗巾子递过去:“殿下,您擦擦汗。”
楚承稷擦完汗,他又把水壶递过去:“今天的日头毒辣,殿下喝口水。”
楚承稷略微迟疑了一瞬,才接过水壶饮了几口。
心里想的却是,外界传闻这董家小儿乃将门虎子,皇陵一事后,他愈发认定董成必定是对他心怀怨恨,让他做这些端茶送水的活计,只怕没几个傲气的将门子忍得下这口气。
他放心把水交给董成,也是经过了先前的接触,看出此子心性刚毅,骨子里有着武将的傲气,不屑做那些投毒的下作之举。
本是想看他能忍耐到何时,以此来推测他心中对自己的怨恨有多重。
但他露出这样一副沾沾自喜又殷勤的神色来,楚承稷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点怀疑。
他这是何意?
董成见楚承稷敢直接喝这水,半点不怕自己动手脚,心道果然是安排了人在暗处盯着他的。
想到自己识破了对方的计划,对方面上不显,心底肯定正恼着,不免生出几分快意,哪怕干的都是些伺候人的活儿,却一点都不觉着憋屈了,甚至想更殷勤点气气楚承稷。
林尧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位将门之子,先前瞧着心气儿要多高有多高,现在做起这些事来倒是殷勤。
难不成那些将门世家都是这么对待上司的,那他得好生学学,可不能叫人后来者居上了。
于是在楚承稷喝完水要把水壶递给董成时,他率先一把拎过:“殿下,我来拿!”
楚承稷扫他一眼,只道:“安将军前来献降云州,尔等随我同去接待。”
云州可不是个小城,光是城中兵马都两万有余,硬实力不亚于青、徐两州。
相当于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多了五分之一的地盘,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林尧忍不住道,“那前孟郡郡守见风使舵虽恶心,但也得多亏他前去游说其他州府的官员,李信二话不说就砍了那些官员的头,可不就逼来了安将军这样的人马?”
他说完去看楚承稷,却见楚承稷面上平静得过分,半点喜色也无。
都叫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太过喜怒不表于形色,还是当真不觉着安元青在此时献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董成倒是蹙了蹙眉。
三人回了中军帐,楚承稷和林尧还有一众谋臣坐定,董成黑着脸被另一名亲兵叫去学煮茶。
不多时,帐外的将士便通报安元青来了。
当年朝中有五虎将,董达和安元青都在其中,安元青是五虎将中最年轻的一位。
帐布被外边的虎贲将士掀起,阔步走进的将领膀大腰圆,穿着甲胄的缘故,几乎看不到脖子,四方脸,面皮偏红,蓄着短须,不怒自威。
他进帐后扫视一眼,只觉复楚的这股势力虽是刚起势没多久,可这麾下,看起来也不缺能人猛将,想来实力比他们猜测的还要强上几分。
坐于主位上的男子身着玄甲,肩吞上的麒麟首威仪睥睨,大有啸领万兽之态,墨玉冠束发,面容青隽肃冷,自有一股帝王气。
安元青不是第一次见太子,此刻却生出几分不识得此人的荒谬感来,他收敛心神半跪下:“末将安元青,参见太子殿下。”
楚承稷抬手示意:“安将军快快请起。”
又吩咐左右:“看座。”
一名亲兵搬了把椅子给安元青,倒茶的活儿自然就落到了董成身上。
董成脸都快绿了,他从前也是管安元青唤一声世叔的,今日过后,他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想到楚承稷那边还盯着他,时刻准备等他再露出马脚就拿他入狱,他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倒茶。
安元青妻儿老母都在大皇子手中,他受胁做了大皇子的眼线,自然也知晓董成原是大皇子安排过来的内应。
他见董成倒完茶,就和另一名虎贲将士一同回前楚太子身后站着了,心中不由一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