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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领头的娘子军是喜鹊,陈国官兵的举动颇为怪异,她留心了下那画像,发现画上是个独眼妇人。
    喜鹊暗中命人打听了一番,没探听到那妇人是什么身份。
    娘子军在北庭作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南都,林昭救连钦侯的事迹,更是被说书先生们转述了好几回,戏班子都在排这出巾帼女将的戏了。
    百姓们听说有一支娘子军扶灵而归,都挤在街头小巷去看,人山人海,却没有喧哗声,每个人都是沉默着,悲悯着。
    那支跋山涉水从北庭一路走回来的娘子军,个个头发像枯草一样,脸被冻得皲裂,衣裳缝补了好几回,破了洞的鞋子里,露出生了冻疮的脚指头。
    人群里,有妇人看到娘子军这般模样,止不住地用袖子去揩眼角的泪。
    一名佝偻着背,拄着算命帆的“瞎眼”老妪,看到这支队伍,也驻足沉思了良久。
    汴京一带积雪未化,就地扎营冷的厉害,喜鹊等人找了个破庙,决定勉强凑合一晚。
    娘子军们捡了柴禾回来,用一路背着的大锅煮化积雪做饭时,那个拄着算命帆的瞎眼老妪也出现在了破庙。
    有娘子军呵斥道:“这里没人算命,去别处吧!”
    喜鹊在灵柩前上了三炷香,听到外面的声响,出破庙一看,见是个瞎眼驼背的老妪,道:“兴许是找地方躲避风雪的。”
    她冲老妪喊话:“老婆婆,我们行军途径此地,借住这破庙,这地方若是您的,劳烦叨扰一晚。您若只是想找地方暂避风雪,不介意我们在庙里停了棺木,也可在此住下。”
    老妪说:“我想找地方避避风雪。”
    喜鹊便道:“阿香,你扶老人家到庙里来吧。”
    方才呛声的娘子军给火塘子里添了几根柴火,拍拍手起身去扶那老妪。
    老妪进了破庙,喜鹊让她在火塘子旁烤火取暖,又命人盛了一碗粥端给她:“老婆婆,我们在行军,没什么像样的吃食,您将就着吃点吧。”
    老妪端着缺口的粗瓷碗,并没有喝粥,反而是看着喜鹊道:“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喜鹊听她突然不嗓子里卡痰一样的嗓音,愣了愣:“你不是个老婆婆?”
    老妪取下缠在头顶的破布巾,赫然是那游医。
    她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姑娘帮我。”
    ……
    泗水城是回江淮的最后一城。
    秦筝已经得了消息,那支娘子军今日便会过泗水城。
    她带着两万兵马早早地等在了泗水城十里地外。
    大军不可靠近泗水城,斥侯却是能实时前往探测消息的。
    风大雪大,将士们铠甲上落了一层薄雪时,斥侯匆匆带回消息,却不是娘子军的:“禀太子妃娘娘,陈国摄政王带了三千骑前来!”
    守在秦筝马车旁的林尧和董成脸色皆是一变。
    沈彦之的三千骑抵达十里亭时,黑压压两万大军严阵以待。
    他却压根瞧不见那足以碾碎他这三千人马的铁蹄一般,柔和又带着点说不出的钝痛的目光,直接落到了秦筝的马车上。
    他笑:“风雪正大,太子妃娘娘可否赏脸到旁边十里亭一叙?”
    林尧附耳靠近马车,片刻后回话:“我们太子妃娘娘说,陈营借道之恩,他日大楚会还。除此之外,大楚和尔陈营再无旁事可叙。”
    寒风刀子一样往人脸上刮,吹得沈彦之眼角都有些泛红。
    他说:“瘟疫的治疗之法,太子妃娘娘也不关心吗?”
    不等那边回话,他又道:“我只问太子妃娘娘几个问题,问完了,那名游医治疗瘟疫的手札,沈某双手奉上。”
    林尧不敢替秦筝做决定,看向马车内等她决断。
    秦筝心知该来的,不做个了断终究是躲不掉的。
    她沉默几息后道:“劳林将军点些人马,随我一道前去。董将军在此待命。”
    林尧很快点了两百精骑,护送秦筝去了十里亭。
    沈彦之似乎为了让她们放心,只带了十几个护卫过去。
    官道旁破旧的亭子,四面都已叫沈彦之的人装上了挡风的竹帘,里面铺了胡席,矮几上放置了泥炉和茶具,矮几两边各置一蒲团。
    林尧小声同秦筝说:“娘娘,里面的东西您都不要沾口,那姓沈的若要点香,也别让他点。”
    林尧山贼出身,在这些事上一贯比旁人多几个心眼。
    秦筝低声答复:“我省得。”
    秦筝带去的两百余将士和沈彦之的十几个护卫都守在亭外。
    跟着秦筝进去的只有林尧,同样沈彦之也只带了陈钦一人。
    她们二人在蒲团上落座,林尧和陈钦都剑拔弩张站在她们身后。
    沈彦之欲让人放下事先绑起供进出的那面竹帘,被秦筝拒绝了:“看看风雪透透气挺好的。”
    沈彦之开始煮茶,笑容里透着几分清苦:“阿筝不必这般戒备我,我只是怕你着凉。”
    秦筝眉头一蹙,冷淡道:“摄政王的称呼不妥,还是当唤我一声太子妃才是。”
    她平静得出奇,也淡漠得出奇:“摄政王想问什么,也可以问了。”
    第135章 亡国第一百三十五天
    沈彦之斟茶的动作慢了一瞬,手被茶壶里溅出的滚水烫到,那一瞬间的灼痛像是火星子贴着手背直往皮肉里面钻。
    他放下茶壶,被烫到的那只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心口却是灌满寒风一般冷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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