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思虑再三,出列道:“殿下,末将攻打秦乡关,领兵一万就够了。”
驰援永州的,再怎么也得三万兵马,对上李忠才有胜算。
楚承稷声线平缓,却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拿下秦乡关后,你先率兵北上前往羌柳关。北戎人若攻来,你一万人马抵挡得住?”
林尧哑然,楚承稷让他带兵三万,竟是出于此等考虑。
他面露愧色:“是末将顾虑不周。”
楚承稷并无责怪之意,只说:“到了北庭,羌柳关还得林将军坚守数日。”
连钦侯负伤的消息,林尧也知晓,楚承稷让他先去北庭,想来就是怕羌柳关无悍将守关,叫北戎人攻破。
林尧想到王大娘死在羌柳关,胞妹也险些在那里丧命,面皮不由绷紧,向楚承稷重重一抱拳:“除非末将身死,否则绝不会叫北戎破关。”
楚承稷道:“林将军守半月援军便至。”
他看向岑道溪:“岑先生一道前往北庭。”
林尧擅战,岑道溪又是个智囊,他们一同前往北庭,北庭的这道防线便又坚固几分。
岑道溪一揖道:“微臣领命。”
林尧虽看不惯这家伙,但大敌当前,倒也没冲他发难。
王彪听楚承稷说林尧拿下秦乡关后,会直接北上,心中着急,但他也不傻,自己武艺不如林尧,用兵也不及林尧,林尧才是眼下最适合先前往北庭的人,因此并未做声。
接下来该落实株洲、坞城、青州的布防了,楚承稷对赵逵道:“赵将军领兵四万前去永州驰援。”
淮阳王一倒,徐州之地安全了,楚承稷先前就把赵逵也调了回来。
他让赵逵领兵四万的决定,让大臣们面面相觑。
仅剩的四万兵马都带去永州了,株洲、坞城、青州就不用守了?
短暂的错愣后,大臣们都低声议论起来。
宋鹤卿站出来道:“殿下,臣以为此举不妥。青州与永州相隔不远,赵将军带兵四万前去,李忠必定避其锋芒撤军,若是那李贼转头取青州,可如何是好?坞城和株洲,也危矣!”
不少大臣都纷纷附和。
楚承稷道:“株洲和坞城乃疫民聚集地,淮阳王便是折在了瘟疫上,李忠不敢冒险取这两城。”
娘子军带回游医后,株洲和坞城的疫民虽以得到救治,但他们对外一直是封锁消息的。
要向沈彦之和李忠“借道”前往北庭,谈和不成,就只能硬攻。
这时候隐藏实力,让他们误以为江淮依然瘟病肆虐,低估他们,才能更容易取胜。
大臣一番细思,只觉楚承稷所言,也不无道理。
昔日淮阳王势大,连李信都怵他三分,结果因误和一队疫民交手,生生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坞城和株洲救治疫民的药材都有限,李忠只要不是蠢笨如猪,就不会选择攻这两城,驻军的确是可有可无。
宋鹤卿问:“那青州……”
“青州由孤亲自坐镇。”
宋鹤卿尚还未反应过来,岑道溪倒是先想明白了楚承稷这般布局的用意:“殿下是想同李忠唱一出空城计?”
楚承稷自从青州起势以来,还从未打过败仗。
他在用兵上素来以诡变闻名,屡屡出奇制胜。
楚承稷人若不在青州,李忠得知青州没多少兵力,兴许还会觉得这是绝佳机会攻打青州。
他留在青州,青州又防守薄弱,怎么看都像是赵逵带兵去赶鸭子一般把李忠往青州这个陷阱赶,李忠敢攻打青州就怪了。
想通这一切,岑道溪看楚承稷的的眼神敬佩中又多了几分棋逢对手的喜色:“殿下果真用兵如神。”
主要还是这个计谋太过大胆了些,可大胆归大胆,又何尝不是死死拿捏住了李忠的心境?
上乘兵法,从来都是攻心。
……
安元青的两万永州军当初随着楚承稷南下攻打淮阳王,如今城内只留几千将士守城。
得益于永州坚固的城防,才勉强挡下了李忠的一轮强攻。
援军若再不至,城门必是守不住了。
李忠坐在战车上,看着城楼上颓丧的永州军,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他的军师拍马屁道:“听闻安元青家中还有个正待闺中的女儿,等将军攻下这永州城,娶了安元青之女,手上又握着安元青妻儿老母的性命,不怕安元青不倒戈咱们!”
李忠哈哈大笑:“军师谋略有功,回头本将军一定重赏!”
“那楚氏小儿打着天下大义的幌子让本将军借道与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等他帮着连钦侯击退北戎,回头可不就得盘算着怎么侵吞老子的势力?真当老子是个蠢的!”
击退了北戎,前楚太子那边和连钦侯的结盟就更牢固,届时前楚太子和连钦侯一南一北夹击,他还有生路就怪了。
所以他和一众幕僚商议后,才提出了易地的条件。
把地盘换到南方富庶之地,不卡在前楚太子和连钦侯势力交界这块,到时候就算同前楚太子交手,也只同前楚太子一股势力打,不用再担心北庭铁骑从后方夹攻。
前楚太子那边不同意易地也无妨,他们先下手为强,拿下永州就成功了一半。
军师奉承道:“将军英名!”
李忠看着岌岌可危的永州城门,眼底野心和欲望疯长,大喝:“擂战鼓!最先杀入永州城者,赏十金,赐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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