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瓷嘿嘿笑了两声:“我就看小姐睡了没。”
“睡了睡了,”孟晚陶冲她摆摆手:“明儿还要早起进城呢,别闹了,你也快去睡。”
刚想提议要不明日一早去隔壁看看,听小姐这样说,小瓷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只应声道:“好罢,那我帮小姐把灯熄了。”
话落,她便吹熄了屋里的蜡烛。
小瓷一走,屋里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孟晚陶怕冷,屋里早前就已经烧了地龙,孟晚陶虽然还是有些困惑,但一钻进被窝,再被热气裹着,没多会儿便觉着困,沉沉睡了过去。
孟晚陶热火朝天地过了一天,满院子热热闹闹,哪怕是深秋的天儿里,依然有着盎然的春意,隔壁庄子却如寒冬腊月一般,沉冷沉冷的。
不仅冷,还窒息。
空气都像是结了冰一样,压抑得人呼吸都不顺畅,更别提大声说了,有什么只敢以眼神传递,实在不行了,才悄没声飞快说两句。
李渠没回来就猜到了主子这边的情况,虽然不太愿意这个时间触主子霉头,可当完了值,总得回来汇报才是。
他敢保证,他要敢不汇报,主子明日就得扒他的皮。
所以,不管书房的气压有多低,有多压抑多凝滞,他都得硬着头皮上。
书房里。
宫珏连灯都没点。
打从上午凑巧听到孟晚陶和小瓷的对话后,他回来便就这个姿势坐在了书桌前。
那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除了脸色更难看了,旁的没一丝变化。
李渠顶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压力,进书房,他没敢抬头看主子脸色,只低着头,汇报了今日孟晚陶的情况,特意说明了,她明日会进城去谈那套他昨日得主子吩咐新买的下小铺子的租赁问题。
若没上午的事,其实这是一件喜事。
主子上午过去,原本也是打算想亲眼看看孟晚陶听从城里回来的大枣小枣说有合适的铺子租赁时的开心。
没成想,开心没看到,倒是闷了一肚子郁闷。
一开始,李渠甚至觉得这样挺好,毕竟他一开始就觉得孟晚陶目的不纯,接近主子打着旁的主意,她对主子没那样的想法,他这个做属下的简直求之不得。
但现在,感受着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凝滞,李渠突然又有的自我怀疑,这样子为主子好,就真的好么?
主子是真的很不开心啊。
可这个问题,他也不敢提,莫说提,连上午的事,他都不敢说一个字,只能当做上午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宫珏一直沉着一张脸。
神色不佳也就算了了,眼神还冷得厉害。
如同三九天里的寒冰一般,淡淡扫过来,就能把人冻僵在当场。
李渠还是能稳得住的。
这些年,主子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也都陪着熬过来了,虽然担忧心悸,但也没有到恐惧的程度。
宫珏看着低头站在那儿的李渠。
屋里没有一丝灯光,全靠外面廊上的灯笼光映进来。
虽有些朦胧,但宫珏视力极佳,看得一清二楚。
他冷冷开口:“明日一早进城。”
李渠应声:“是,东西都是收拾好装车了。”
宫珏眉心动了下,眼底的戾气滚了几滚。
最后他道:“退下罢。”
李渠:“……”
李渠:“是。”
他没片刻犹豫,应声后,就退出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后,他这才抬头朝书房看了一眼。
虽然已经看不到主子了,但李渠就是觉得,主子这会儿脸色肯定特别难看。
宫珏脸色的确不是一般的难看。
除却上午听到的话,他其实也很气,她为什么不来喊自己吃饭。
这些天他天天去,今儿不去,她就不来看看么?
越想宫珏越气,听完李渠的汇报,她今儿热火朝天的忙活了什么,又吃了什么,宫珏就更气了。
直气地这一夜都没睡,更没去床上躺着,硬生生在书桌前坐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孟晚陶这边刚出发进城,那边十三就听李渠的话回来回话,孟晚陶已经进城了,李渠一道跟着了。
一天没吃饭,也没合眼的宫珏,简直快气疯了。
之前,她进城,还会特意早早地过来一趟给他送吃的。
他昨日一天都没去,今儿她又进城要一天,她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么?
看来她果真不喜欢他!
这么一想,宫珏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只晓得气孟晚陶说的不喜欢他,却压根没去想,她喜欢他的话,他要拿她怎么办,所谓的喜欢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就自己在那气,气啊气,气到最后,连坐都坐不住了,最后干脆也进了城。
孟晚陶今儿起的早,早饭都不太有胃口吃,勉强喝了几口粥,揣了几个豆腐皮素包子,打算路上饿了有胃口了再吃。
许是昨儿吃腻着了,又或者是消化不良,这几个素包子,到快进城的时候,她也没吃,最后干脆给了小瓷和小枣,让她俩分了吃了,免得凉了就不好吃了。
进了城,到了宋记云吞铺,兰姨一看到孟晚陶便笑了:“我就猜着你今儿要来,外面冷,快进来。”
孟晚陶也笑:“兰姨是不是觉得我无事不登三宝殿,忒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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